半个月后,费凯灰头土脸的身影,出现在青铜堡垒的大门外。
他抬头望去,暗红色的天幕低垂,如凝固的血浆般泼洒在巨岩垒砌的城墙上,整座堡垒宛如浸透鲜血的铠甲,沉默而狰狞。
看到这里,费凯不自觉地叹口气,胸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前路未卜的沉重。
赶往青铜堡垒的这半个月时间里,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他先后翻越两座嶙峋险峻的山岭,寒夜露宿,风沙蚀骨,又花费两枚灵魂币,让冥河摆渡者帮助自己渡过一条河流。
赶路的过程中也是险象环生,不仅遇到过炼狱狗头人的小部落,还被十几头凶神恶煞的炼狱凶暴狼追得小命差点都要交代在这里的。
如今总算抵达目的地,可一想到即将踏入的深渊血战。
永无止境的杀戮、灵魂撕裂的哀嚎、血雨不息的战场,费凯就不自觉地紧锁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说实话,如果真能选择,他宁愿再被狼群追上三天三夜,也不愿踏进这这个号称地狱熔炉的深渊血战。
可惜,选择从来就不在他手中。
就在这时,费凯忽然察觉到手臂上的扎瑞尔印记微微发烫,就像一滴滚落的熔岩烙进皮肉,疼得他倒抽冷气。
沉寂了这么长时间的印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异常,显然是魔鬼大君扎瑞尔察觉到他抵达青铜堡垒了。
费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腾的烦闷,朝青铜堡垒的大门走去。
快要走到大门前的时候,费凯发现一个问题。
这里太安静了。
静得好似连空气都凝滞不动,只有荒原呼啸的狂风掠过金属城壁时发出低哑的呜咽。
而且,在大门旁,也只有两个矗立如铁塔般的雄霸魔守卫,再无半个魔鬼或其他种族的身影出入。
这不对劲。
正常来说,青铜堡垒作为巴托九狱的咽喉要道,是深渊恶魔无法逾越的第一道铁壁,怎么可能安静的让人感到诡异。
于是,费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嘿,你这个小东西,是从哪个臭烘烘的位面裂缝里爬出来的?”
他刚踏进守卫的视线范围,左侧那只头生弯曲双角、背后蝠翼微微扇动的雄霸魔便咧开嘴角,露出森白利齿,语气里满是讥诮,“无知的凡人,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没听说现在是戒严时刻?竟敢像个没脑子的耗子一样往里闯。”
‘戒严?’
听到雄霸魔守卫这么说,费凯先是愣了下,随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另一名守卫虽同样高大狰狞,神情却略显克制,甚至带着几分近乎讽刺的冷静。
他低声解释道:“深渊血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南门已经进入全面封锁状态,凡未经许可者,不得进出半步。这是扎瑞尔大人的命令,也是活命的规矩。”
“滚吧!”最先说话的雄霸魔将手里持握的钢叉指向费凯,恶狠狠地驱赶道:“别在这里碍眼,要不然的话,老子就算是把你宰了,也不会算是破坏规矩。”
虽然这两个雄霸魔说话非常难听,但费凯也从他们的话语里,得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显然,这里是青铜堡垒的南门,并不是防守深渊恶魔的北门。
而这扇门的主要作用就是专为往来各族设下的通途,比如说什么位面商旅、盟军使节、零散援兵,甚至流落异界的倒霉蛋,都可以由此进出。
这也让费凯明白,为何他穿过的荒原虽然危险,但还没有危险到被逼入绝境的程度。
因为在青铜堡垒的南大门区域,就等于是一片类似净土的安全区。
“别这么冲动,规矩是死的,但我们是活的。”
这时,另一个雄霸魔不紧不慢地开口,“虽然青铜堡垒现在处于戒严状态,但也不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
他看向费凯,微微一笑,满脸关心地说道:“小子,一个人在阿弗纳斯的荒原上漂泊,多寂寞啊……危险更是家常便饭。你肯定被炼狱狗头人堵过路吧?就算没遇上它们,那些游荡的炼狱凶暴狼,也一定追得你喘不过气来。”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所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进去?”
不等回应,他又轻笑着接道:“是不是已经在想象一间暖炉噼啪作响的旅馆?热水从头顶浇下,洗去风尘与疲惫,再叫两个温顺的女精灵奴隶揉肩捶腿,为你倒酒添香?”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就像是已嗅到贿赂的铜臭与权利的快意:“其实……也不是不行。”
接着,雄霸魔语调一转,带着蛊惑般的低哑:“只要你让我们‘满意’,我们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进去,舒舒服服地过上一晚,好好想想,到底值不值。”
“如果觉得不值,那就尝尝钢叉的滋味。”另一只雄霸魔恶狠狠地说。
听完两只雄霸魔的话,费凯有点无语。
显然,巴托九狱是一个秩序森严的邪恶位面,森冷的法则如铁链般缠绕每一寸土地,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不容僭越的威压。
在这里,几乎不可能见到匹夫一怒、血溅三尺的莽撞之举。
因为这不是力量的宣泄,而是对规则的亵渎。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哪怕只是动念杀人,也必须循规蹈矩,依律而行,就像是连暴行都要披上一层冰冷而精确的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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