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开口,制敌也是一击毙命。
至多是通过脖子上常年戴着的项圈,发出一声冷哼。
冷冰冰的辅助机械音,使得这让敌人最痛恨的鹰犬和他的主人艾登·埃瑟兰一样相似了很多。
都是那么的冷酷而无情。
这会儿阿默大人的本音却是出奇的年轻。
这让他语气里的愤怒更添了几分真实。
加文·格雷心中百转千回,比人死前的走马灯还要走的飞快。
不管处于什么立场,在这种情况下放任阿默大人和艾登陛下吵起来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阿默大人从突然出现至今,已经在艾登·埃瑟兰身边待了八年了。
八年来从来没有改变过。
加文·格雷脸上扯出一个笑,抬起头来想说点什么。
就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阿默里斯在加文·格雷震惊的眼神中,伸手,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艾登·埃瑟兰的衣领。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你告诉我,你还是那么想的,对吗!”
阿默里斯恨恨地咬着牙。
这些天来,艾登的态度一直在放软。
以至于让阿默里斯一度觉得,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不再打算让安稚重蹈覆辙。
然而,艾登刚刚那句“暂时不要走漏风声”,彻底点燃了阿默里斯的怒气。
艾登·埃瑟兰站了起来,眼神冰冷,毫无感情地与阿默里斯对视着。
“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不是吗?”
艾登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陈述着这个早已被写好的残酷事实。
“她本来可以无知无觉,不必承担任何痛苦,就安安稳稳地离开。”
艾登所说的“离开”,在埃瑟兰家族的语境里,是一个心照不宣的词语。
死亡,这是一种仁慈而高效的终结方式,让那些注定会精神崩溃的埃瑟兰,在痛苦降临前,以一种平和的方式结束生命。
“但是你拦下来了责任,要让她活到成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迎来暴动的恐惧中度过精神动荡的发育期。”
艾登·埃瑟兰嘲讽地笑了:“我是不是忘了通知你一件事。”
“在这之前,要是你死了,你猜我会不会把她送下来陪你。”
冥想室说是可以抑制精神力的崩坏,但艾登·埃瑟兰始终认为,那种痛苦其实是在加速埃瑟兰的死亡。
用更快的死亡来换取短暂的清醒,这算是一种解脱吗?
阿默里斯不清楚。
就像他很久也没有弄明白哥哥姐姐们为什么会一个个的,都自愿走进那个讨厌的小房间,而不是和他出来一起玩一样。
很多时候,当打开冥想室大门的时候,里面已经不是曾经吵闹但可爱的家人了。
是失去理智的凶兽被困在锁链里面,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
阿默里斯上一次进冥想室还是在布雷诺死的时候。
想到这儿,艾登索性又添了一把油,将血腥的记忆再次撕开:
“还是说,你想要重演一下当初的剧情?”
“像你抱着布雷诺一样,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早就被编排好的荒谬戏剧?”
阿默里斯冲着艾登的脸就是一拳,却被艾登轻松捏住了。
两个人第一次将事情**裸地都摆到了明面上。
“她也是你的家人!”
“是吗,那太可惜了,我的家人都死在了我自己的手上。”
两只埃瑟兰精神力都被释放出来,斗兽一般盘踞冲撞,在空中撕咬。
好在两个人好歹还记得将精神力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门口的加文·格雷开始隐约感到危险与不对劲,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离开还是留在原地,手心渗出了冷汗。
幸好,帕德里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礼貌地对两人弯了弯腰,“请跟我来,送您离开的悬浮车已经安排好了。”
加文·格雷和杨靖宇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快步跟着阿德莱德离开了现场。
帕德里德走的时候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会客室里,两个人的精神力终于毫无顾忌地全部释放出来。
经过高度强化的玻璃被振地作作响。
艾登·埃瑟兰可以说是根本不在意阿默里斯捏住他领口的手。
很多时候,他都会包容这个最小的弟弟。
艾登侧头躲过一团炸开来的精神力,乱飞的纸张在他脸侧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此时正飞速愈合着。
血腥气唤回了阿默里斯的一些理智。
阿默里斯抓着艾登领口的手收地更紧。
他另一只手拔出了一直挂在腰间的剑,剑柄朝前,越过两人中间本来就没隔开多少的距离,几乎就要递到艾登·埃瑟兰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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