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优势在你们。”
宴成的声音幽幽响起,混着从屋顶破洞灌入的寒风,在祠堂内回荡。
月光斜斜照入,在他花白的须发上镀了一层银霜。
宴成俯身,五指一收,斧刃从青砖地面‘铮’地拔出,带起几粒碎石。
斧面拍了拍周老太爷僵硬的脸。
“现在,优势还在吗?”
宴成的声音比斧刃还冷。
祠堂外传来瓦片碎裂声,李红绡的鞭梢正卷着一名护院从屋顶摔下。
宴成手腕一抖,斧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
“噗嗤!”
周老太爷的头颅高高飞起,那张苍老的面容还凝固着最后的惊恐与疑问。
无头身躯抽搐了两下,栽倒在宴成身前。
宴成嫌弃地退了几步。
怕脏了自己的新棉靴。
祠堂内死寂无声。
唯有血滴从斧刃滑落的‘嗒嗒’轻响。
宴成甩了甩斧头上的血珠,转头看向瘫软在地的其他家主。
“投降的站左边!”
“头铁的站右边!”
他声音不重,却惊得众人体如筛糠,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此起彼伏。
没有人动?
明显不服!
“嗯?”
宴成鼻间哼出一缕白气,目光骤然钉在柱子旁一个肥硕的身影上。
绸裤洇开深色水渍,腥臊的液体顺着太师椅腿‘滴答’坠地,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反光的水洼。
“大胆!”
宴成暴喝一声,手中铁斧骤然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斧刃破空的尖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痛。
“咔嚓!”
斧光闪过,身躯连同身旁合抱粗的立柱,被齐齐斩断。
斩铁连铁都能斩断,更别提是木头。
上半截柱子缓缓倾斜,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轰鸣,激起一片烟尘。
那人身躯沿着肩到腰的斜线缓缓错位,内脏混着血水‘哗啦’倾泻在青砖地上,蒸腾起缕缕白气。
上半截身子竟还活着,十指抠着地砖缝隙,向门口爬去,眼中带着对生命的渴望。
祠堂内顿时弥漫着浓重的脏器味。
令人头晕。
宴成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表示衣袍微脏。
再次将斧子拎起,抬眼扫过瘫软在地的众家主,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纷纷低下头。
“我、我投降!”
一个瘦削的家主突然扑到左边,张口就喊。
“王家愿献出所有!”
这声呼喊如同打开了闸门。
“孙家愿降!”
“钱家即刻开仓!”
“老英雄饶命啊!”
众人连滚带爬地涌向左侧,绸缎衣裳沾满了香灰和血渍也浑然不觉。
切!
骨头都拿去熬汤了?
软的不行。
……
两个时辰后。
陈勇带着兵马赶到城堡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勒住缰绳。
城门已化作满地碎木,断面平整如镜,显然是被人以利器生生劈开。
城墙垛口上,几具穿着老爷服饰的尸体被倒吊着,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冻僵的面容上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恐。
城内广场上,近千名族兵蹲在雪地中,兵器堆在一旁。
族兵与府兵不同,他们是由家族青壮年、家丁、佃户组成。
没府兵那么高的服从性,自然也没什么凝聚力,头头一死,心就散了。
也不像府兵那样有明确的晋升机制,族兵的晋升全靠家主意志。
看谁顺眼谁就是教头、统领。
从心的很。
宴成等人制服了这几家家主,对付这些个族兵轻而易举。
陈勇最先反应过来,惊叹着几人实力,同时深吸一口气,回头大声呼喊。
“大家不用怕,周家已经没了!”
短暂的寂静后,队伍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宴老英雄威武!”
“赵宗师神威!”
“开仓放粮!”
……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几个年轻的武馆弟子甚至红了眼眶。
他们中不少人的家人,就饿死在周家囤积的粮仓外。
城墙上的宴成看着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现在心情好的很,这几家就是大大的粮仓。
堆积的粮食数都数不过来。
上交的田底权更是达到了二十万亩之多。
宴成表示从来没见过用箱子装的地契。
还装了几箱子。
……
看着下面忙碌的众人,不由思绪纷飞起来。
灾荒之年,粮价暴涨,难民遍地,矛盾激化,这时出手名正言顺。
此为天时。
百里坡阻断与外面联系,老爷们无法发动关系,他才敢放手施为。
这是地利。
再加上,大族平日欺压佃户,族兵无战意,而他又有官府支持,高端战力碾压。
天时、地利、人和。
三样他占全了,稳得很。
……
第二天,中午。
阳光刺破云层,洒在他花白的须发上,镀了一层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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