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沙沙’地扑打着窗纸。
杨文山对着远处杂役微微颔首,眼神闪烁间带着几分刻意。
那杂役立即会意,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临近宴成桌前时,一个滑铲,‘扑通’一声闷响重重跪在地上。
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颤抖。
“少爷!不好了!”
“老爷…老爷没了…”
大厅内顿时陷入死寂,连炭盆中跳动的火苗都仿佛凝固了。
宴成脸色黑得可怕。
如此心机,如此手段!
本来还很难办,现在你给爷爷来这一出,搞的爷爷像个菜鸟……
此子断不可留!
“杨侄儿…”
宴成忽然展颜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声音温和得如同三月春风,目光中带着慈爱,带着关切。
“莫要悲伤……”
杨文山闻言,肩膀明显一松,如蒙大赦,眼眶瞬间泛红,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可以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宴成提高嗓门,朝陈勇的方向一扬下巴。
“勇哥儿,还不扶你杨师兄下去?”
陈勇闻言立即挺直腰板,脸上瞬间切换出一副‘义不容辞’的庄重表情。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杨文山身旁。
“杨师兄节哀……”
陈勇嘴上说着客套话,手上却毫不含糊。
一把扣住杨文山的手肘,力道大得让后者脸色一白。
他之前被镇远武馆的人打断一条腿,陈勇又学了小人册子,自然手拿把掐。
陈勇半扶半拽地将人往外带,靴底在青砖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厅堂外,北风呼啸而过。
二人身影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宴成心情这才有些好转。
还得是勇哥儿,有眼力的很!
……
宴成对着赵乾微微颔首,白须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橘红的光。
目光转向角落里的李铁父女,二人被捆得像端午的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纱布缝隙间闪烁。
看着凄惨无比。
厅内只剩残羹冷炙,众人已经散场,赵乾轻咳一声。
赵青儿立即会意,一手牵起一个丫头往外走。
秋女还想回头张望,却被春女拽着衣角拖出门去,两个小身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吱呀。”
门轴转动声混着风雪传来。
陈勇披着一身寒气踏入厅内,肩头积雪簌簌落下。
他与宴成四目相对时,右手轻轻一划,嘴角扬起个弧度,表示办的妥妥滴。
宴成心中了然,杨文山已经成了历史。
哼,爷爷还治不了你了。
陈勇挨着宴成身旁落座,自己倒了杯酒润润喉,这才见大厅内只剩宴成、赵乾与李铁父女。
宴成目光中带着对赵乾、李铁二人的问询。
炭火‘噼啪’炸开一朵火花,赵乾须发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当年…”
赵大宗师声音有些嘶哑,情绪明显不高。
“我与李师弟,是为了一个女子。”
宴成瞥见李铁被捆缚的身子突然绷直,纱布下的眼睛泛起血丝。
明显是触及了伤痛。
宴成继续吃着瓜。
赵大宗师抚摸着手中铁剑,带着几分回忆。
“他青梅竹马的姑娘,后来成了拙荆。”
嗯?
竟然如此狗血!
赵大宗师陷入回忆,一会儿表情伤心,一会儿带着愧疚……
宴成听了半晌这才了然。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赵乾与李铁青梅一见钟情,结为夫妻。二人过上了你侬我侬的快乐生活。
但李铁还在门派,隔三差五总能碰见,这种关系三人见面那得多尴尬。
赵乾夫妻一合计,这才脱离师门在北境闯荡。
李铁心中自然有怨气,在得知自己青梅难产死了,断定赵乾没有照顾好她,怨气爆发,矛头直指赵乾,要他给个交代。
看着赵乾二人痛不欲生的模样,宴成脊背发凉。
果然有了女人,就有了弱点!
李铁被捆缚的身躯微微前倾,死死盯着赵乾,目光中带着些许不甘。
窗外风雪渐歇,一缕月光透过窗纸,恰好落在赵青儿桌上的绢花上。
李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总爱在鬓边簪花的少女。
记忆里的笑声与此刻院外赵青儿银铃般的说笑重叠在一起,让他绷紧的肩背渐渐松弛下来。
或许这就是交代……
“哎——”
他长叹一声,这口气憋了二十年,绑缚的绷带‘吱呀’作响,套在身上的枷锁在此刻终于脱落。
“师兄……”
“师弟……”
宴成坐在一旁,看着二人眼中拉丝的兄弟情义,开始思考。
这二人之间和解只缺一个机会,而他恰好能让二人安静下来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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