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朕,明白吗?”
沈清和摩挲着手上的玉棋,怔怔地出了神。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昨夜顾桓祁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如此没来由的一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娘娘,玉液羹已经炖好了,可要备轿?”芜花从外头进来,立在不远处轻声问道。
沈清和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句,芜花领命又转身离开备轿去了。
目光扫过手中的玉棋,棋盘上的局势落子散乱,毫无章法。沈清和皱了皱眉头,知道是自己的心里乱了。
安妃入宫,木颜晴从前不曾见过其人,所以昨日入宫的安妃究竟是不是蓝汝扬之女还无法确定;若她当真是诚王的人,那她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配合顾桓祎弑君篡位。
既如此,那昨夜景澈独自一人去了御花园只是巧合,还是另有说法;而顾桓祁昨夜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沈清和理不清思绪,兀自深呼一口气,眼前的局势本已明朗,沈清和只要按照自己制订好的计划行事从前的仇怨便可尽数报了。
可如今又来了这么一个人。
“真是添乱。”沈清和的眸中沁出厉色,横声骂了一句,将玉棋扔回了棋盒中。合上双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
小路子刚跑进殿中,闻声一惊,探出头去看向内寝的沈清和,半晌,才低声试探地唤了一句:“娘娘?”
“怎的?”沈清和放下扶额的手,“轿辇已经备好了?”
“是,娘娘可是累了?可要再歇歇?奴才这就去知会一声。”
“不必,”沈清和随手拂去宽大衣袖上的褶皱,指腹从精致的绣纹上拂过,漫不经心似地随口道:“今日晨昏定省时,哲常在说昨夜卢太医去给二皇子诊过脉了,并未受伤,也未着风寒。只是本宫看着哲常在的精神似乎不大好,你叫芜花去小库房里挑根儿人身送去衍月宫,给哲常在补补身子。”
“奴才明白了。”
沈清和对着铜镜简单地检查好自己的妆容,将自己鬓边的赤金衔珠凤钗簪正,扬手得小路子搀扶,离开了寝殿,“还有安妃,安妃今日的身子如何了?”
“奴才已经派人去太医院问了,待娘娘从尚宸殿回来便会有答复了。”
“好,告诉太医院尽管用些上好的药材,莫要亏了安妃的身子。”沈清和坐进轿辇里,又从杜若的手中接过景熙,母子两人同乘一轿,往尚宸殿去了。
沈清和摘下手上护甲,揉了揉景熙的额发,声音轻柔随口问道:“景熙可知道御花园里有猫啊?”
“回母妃的话,儿子知道...”景熙穿着件群青色的小衣裳,奶声奶气说完,朝沈清和抿嘴笑了。
沈清和心头一软,整理好景熙的额发,低低地笑了,“那景熙喜欢看猫吗?”
顾景熙却摇了摇头,“景熙不喜欢,可是二弟喜欢...”
连景熙都知道景澈喜欢看猫,那如此说来,昨夜景澈跑出衍月宫独自去御花园看猫当真是巧合了。
“母妃呢?”景熙扬起头,声音软软地,温柔问道。
“嗯?”沈清和回过神,从一旁拿起团扇朝顾景熙的方向递了递,些许轻柔的风,煽动着顾景熙的额发。
“母妃喜欢看猫吗?”景熙追问道。
沈清和摇了摇头,“没有喜欢不喜欢,就...都可以。”
“那母妃喜欢看什么?”景熙的小脑袋侧了侧,歪着脑袋问道。
“母妃啊...”沈清和抿了抿嘴巴,做出思考的模样,余光瞥了一眼顾景熙神色,思忖须臾才笑道:“母妃喜欢看景熙。”
景熙咯咯地笑了,扑进沈清和的怀中,“景熙也喜欢看母妃。”
满怀柔软,沈清和一怔,心头暖意袭来。原来和家人在一处是这种感觉。
待轿子稳稳落下,母子二人牵着手,一步一步上了玉阶。
“宸贵妃娘娘。”小源子迎上前来,神色略显慌张,“您怎么来了?”
沈清和抬头,朝小源子笑了笑,“皇上昨夜说是没见到景熙,本宫便与皇上约定,今日带景熙来尚宸殿,皇上可在?”
“回宸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在...是在...只是...”
“是不方便?”沈清和侧头问了一句,却只听见尚宸殿里传来女子的娇嗔声:“皇上。”
沈清和闻声朝耳房的窗边看去,透过那条缝隙,原本和煦的笑意僵在脸上,渐渐消散不见。
女子露出凝脂般的肩头,头颈伏在榻边。乌黑的发丝由一支珠钗半绾着,几缕发丝散落在鬓边。一双大手覆在她正微微颤抖的脊背上,似安抚,似征服。
日光透过窗缝,照在那支珠钗上,钗上的珍珠圆润,映着日光,如雨后新荷,娇艳欲滴。
沈清和的身上披着盛夏的阳光,却似透着一股寒意。
那声音与背影并不熟悉,应该是昨日才入宫来的安妃。
小源子抬眸觑了一眼沈清和神色,见四下的宫人皆低着头,这才小声道:“皇上听闻安妃娘娘昨日病了,今晨特意派人去送了些补品赏赐好给安妃娘娘补补身子。方才安妃娘娘前来谢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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