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医传承班:山林间的一堂课
市非遗保护中心的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长桌上,二十本崭新的苗医教材码得整整齐齐。叶尘指尖划过封面烫金的“苗医传承培训班”字样,抬头时正好对上苏瑶的目光——两人从省医博会的线上课堂,到非洲义诊的草药包,再到如今筹备半年的培训班,每一步都像在为苗医文化铺砖,此刻终于要迎来第一批学员。
“都到齐了吗?”苏瑶拿着学员名单,轻轻敲了敲桌子。会议室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最后一位学员抱着笔记本匆匆进来,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小林。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怀里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草药图案,坐下时还在小声念叨:“听说叶老师能一眼认出山里的草药,希望我别记混……”
八点半,开班仪式准时开始。叶尘没有讲冗长的开场白,而是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那是老苗医李阿婆传给他的《苗医草药图谱》,封皮边角已经磨出毛边,内页里夹着干枯的薄荷和艾草标本。“咱们苗医不搞虚的,”他把书摊在投影仪下,书页上的手绘草药图清晰地映在幕布上,“上午学理论,先把这些草药的性子摸透;下午练实操,苏瑶老师会盯着你们找穴位、练手法,谁也别想蒙混过关。”
第一天上午的理论课,叶尘从“草药性味”讲起。他举起一株新鲜的金银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这东西性凉,能清热,但脾胃虚的人不能多碰;再看这个甘草,性平味甘,既能调和药性,还能缓解咳嗽,就像咱们做菜放的盐,很多方子都离不了它。”学员里有位社区医院的张医生,之前总觉得苗医“不科学”,此刻却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以前开西药只看成分,没想到草药还分这么多性子,长见识了。”
下午的实操课在活动室,苏瑶把学员分成五组,每组面前摆着人体穴位模型。她走到小林身边时,发现女孩正对着模型上的“足三里”皱眉头,手指在膝盖外侧戳来戳去。“找准位置要记口诀,”苏瑶蹲下来,握着小林的手往模型上按,“膝下三寸,胫骨外一寸,按下去有酸胀感才对。”小林跟着按了几次,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原来不是在骨头缝里啊!”
接下来的半个月,培训班的节奏像上了弦。每天早上八点,学员们准时坐在会议室记笔记,叶尘的课总能把枯燥的理论讲得鲜活——讲草药配伍时,他会举非洲义诊的例子:“当时给孩子退烧用的薄荷金银花泡澡方,薄荷散风热,金银花清热解毒,俩搭一起效果才好;要是换成性温的生姜,那不是火上浇油吗?”下午的实操课上,苏瑶的要求近乎严苛,有位学员推拿时力度太轻,她直接拿了个沙袋放在学员手上:“给老人按揉要用力,但不能硬戳,得像揉面团一样,把力道揉进穴位里。”
小林进步得最快。起初她连草药标本都认不全,后来每天晚上都留在教室,对着《苗医草药图谱》记性味;实操课上,她怕自己手法不到位,就找同学当“模特”,一遍遍地练推拿。有天晚上,叶尘路过教室,看到小林正对着手机视频练习贴草药贴——视频里是她奶奶,老人腰痛了好多年,小林想学会了回家给奶奶调理。“贴的时候要先把皮肤擦热,”叶尘走进来,指着她手里的草药贴,“药芯要对准穴位,贴紧了才能让药效渗进去。”小林跟着学了一遍,第二天就给奶奶打视频电话,一步一步教奶奶怎么贴。
培训班过半时,叶尘决定带学员去苗寨采药。出发那天,二十个人背着竹篓,沿着山路往苗寨后山走。山里的晨雾还没散,叶尘拨开路边的灌木,指着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这是紫花地丁,清热解毒,夏天被蚊虫咬了,捣烂了敷在伤口上就管用。”他蹲下来,手指在植物根部轻轻一掐,“采的时候要留根,别把整株都拔了,明年还能长。”
学员们跟着学,有人蹲在地上仔细辨认,有人拿出笔记本画图。小林走到一处溪边,看到水面上漂着几片圆圆的叶子,刚想伸手去捞,就被叶尘拦住了:“那是浮萍,能发汗解表,但性凉,孕妇不能用。”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各种草药的生长环境,“咱们苗医认草药,不光要看样子,还要记它长在什么地方——向阳的地方多是温性草药,背阴的地方多是凉性草药。”
走到半山腰时,张医生突然指着一棵大树喊:“叶老师,那是不是杜仲?”叶尘抬头一看,笑着点头:“没错,杜仲树皮能补肝肾、强筋骨,采的时候要剥成小块,不能伤了树干。”他爬上树,小心翼翼地剥下几块树皮,递给张医生,“你闻闻,有股淡淡的香味,这才是正品。”张医生放在鼻尖闻了闻,恍然大悟:“以前在医院里见的都是炮制好的杜仲,今天才算见着新鲜的,难怪你说认草药要接地气。”
采药回去的路上,学员们的竹篓都满了。小林的竹篓里装着紫花地丁、蒲公英、薄荷,还有几片杜仲树皮,她小心翼翼地把草药分类摆好,生怕压坏了。“叶老师,您怎么什么草药都认识啊?”有位学员忍不住问。叶尘望着远处的苗寨,眼神里满是怀念:“我小时候跟着李阿婆上山采药,她教我认第一株草药时就说,草药是活的,你对它上心,它才会跟你‘说话’。这些年我走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草药,记的多了,自然就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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