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劫书 第163章 画地为牢困心魔

荒古石城，绝灵地脉。昔日人族抵抗归墟的前哨巨城，如今已是废墟魔域。坍塌的星辰巨岩垒砌的城墙上，遍布着粘稠蠕动的暗紫蚀痕与巨大狰狞的爪印。空气如同凝固的铅块，弥漫着灰尘、血腥与归墟特有的湮灭气息，灵机绝灭。

一座仅存的半塌星辰石殿深处。地面刻满了繁复的古老符文，构成一座流转着黯淡星辉的九宫封印阵。阵眼中央，凌清雪盘膝而坐。素白衣袍上凝固着暗银魔血与冰霜碎屑，断裂的霜天剑被她抱在怀中，散发着微弱的悲鸣。她周身笼罩在一层极其不稳定的能量场中——左半身覆盖着晶莹寒霜，万载玄冰之力流淌，气息沉静；右半身却缭绕着粘稠如墨、吞噬光线的黑暗魔气，散发着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纯粹归墟气息。左眼紧闭，冰蓝竖童隐于眼帘；右眼却睁开着，死寂的冰蓝深处，那点黑暗旋涡无声旋转，如同深渊入口。

夜无欢守在三丈之外，背对着封印阵。他赤发如焰，在昏暗石殿中燃烧着刺目的暗红光泽，眉心那枚暗红竖童印记却时明时暗，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玄底帝袍下，左臂的混沌魔甲破碎不堪，裸露出布满冰裂焦痕的狰狞臂膀。他不敢回头去看阵中之人，只是死死盯着石殿入口处布下的层层灵光禁制，暗紫竖瞳中翻涌着压抑到极点的暴虐与……一丝难以觉察的恐惧。

殿外，是令人窒息的死寂。但夜无欢神识中，却能清晰“听”到无数令人疯狂的嘶嚎、粘液的蠕动、还有骨骼摩擦的细碎声响。那是包围这座残城的天魔洪流，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正悄无声息地聚集、试探。它们在等待，等待封印阵内那令人垂涎的“美味”完全失控。

“呃……”一声细微的痛苦呻吟自身后传来。夜无欢身体猛地一僵，如遭雷击！他缓缓转身。阵中，凌清雪依旧盘坐，但怀中断剑的悲鸣变得尖锐急促！她右半身的黑暗魔气如同沸腾的活物，猛地扩张数寸！死寂的右眼深处，那点黑暗旋涡旋转速度陡然加快，贪婪地吞噬着封印阵散逸的微弱星光！紧闭的左眼眼皮剧烈颤动，长长的睫毛上凝结出一层细密的幽蓝冰晶。

一缕漆黑的、散发着终结气息的魔气，如同毒蛇般悄然从她眉心逸出，在她无意识中，开始侵蚀身下的九宫封印阵纹路！

要苏醒了……或者说……那东西要出来了！

夜无欢暗紫竖童勐缩！“清雪！”他低吼一声，试图唤回她的意识。然而，回应他的，是凌清雪死寂右眼中一丝极致的冰冷掠过！她的头微微偏转，右眼“视线”聚焦在夜无欢身上，那并非凌清雪的注视，而是一种纯粹的、看待事物的评估与漠然！

嗡——！她怀中断剑霜天猛地剧烈震颤！剑身冰魄寒芒竟被魔气侵染，化作一缕粘稠的黑冰魔焰，顺着剑嵴蔓延！嗤！凌清雪身体依旧未动，右手却猛然抬起！那覆盖至肘部的幽蓝死冰猛地爆发出滔天黑芒！一道纯粹由归墟魔气凝聚的、边缘切割空间的漆黑利爪猛地撕裂空气，直取夜无欢咽喉！速度快到神识都无法捕捉！

“吼！”夜无欢瞳孔剧震！本能地催动魔焰，右臂魔爪骨铠覆盖着炽烈的焚世魔焰猛然迎上！

轰！魔爪与魔爪狠狠碰撞！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唯有恐怖的湮灭！夜无欢的焚世魔焰，在接触那漆黑利爪的瞬间，竟像是冰雪遇上了烙铁，被生生吞噬、同化、湮灭！漆黑的爪影只是微微一滞，便穿透魔焰，狠狠抓在他的魔爪骨铠之上！

咔嚓！坚硬的骨铠如同腐朽的木片般碎裂！刺骨的寒意混合着终结一切的归墟死意猛然侵入臂骨！夜无欢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覆盖其上的魔焰更是被彻底浇灭！他闷哼一声，脚下踉跄退后数步，每一步都在星辰石地上留下焦黑的裂痕！右臂垂落，魔爪骨铠碎片簌簌掉落，皮肤覆盖上一层诡异的死黑色。

“不够‘美味’……下一个……” 一个冰冷、不含丝毫情感、直接回荡在识海深处的意念从凌清雪口中发出。她死寂的右眼锁定夜无欢，缓缓站起。随着她的动作，右半身的黑暗魔气轰然暴涨，如同披上了粘稠的墨色魔焰大氅！九宫封印阵光芒急剧暗澹，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她并非梦游！而是被纯粹的归墟魔性暂时主导了躯壳！而这魔性……正在评估夜无欢的价值，并将其判定为低等能量体，杀意不减，但兴致缺缺！她的目标……是殿外那些拥有更“纯正”黑暗的——天魔！

看到凌清雪站起，死寂右眼投向石殿入口的方向，夜无欢肝胆俱裂！

一旦让她出去，那被归墟魔性催发、渴望着更纯粹黑暗的右眼魔性，将彻底投入天魔洪流！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凌清雪的神魂……将被彻底污染、吞噬！万劫不复！

“不能……走……”夜无欢嘶吼！不顾右臂的剧痛与魔气侵蚀，他猛地踏前一步，残破的左臂混沌魔甲魔纹爆亮！并非攻击，而是双手闪电般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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