韧霜 第309章 清新的空气真好

席间气氛愈发温馨融洽。竹韧时而大赞菜味，时而说起白天安置家具的趣事。

酒过三巡，菜也吃了大半。那坛寒潭酿下去了小半，竹韧话更多了，兴致勃勃地规划着：“等过几天，我去弄几盆好养的魔植回来，就摆在那廊下！省得某些人说家里光秃秃的像荒漠！还有啊，后院那片空地，我看能开垦出来，种点常用的魔草魔药材什么的……小桃，你喜欢什么花？咱们也种上一些？”

林红袖用筷子尖轻轻拨弄着碗里的一颗花生米，眼神比平日柔和了许多，听着竹韧的畅想，并未出言打断，反而极轻地“嗯”了一声，带着点微醺的慵懒：“种些寒属性的……静心兰就好。也好打理。”她顿了顿，补充道，“也可种些你喜欢的。”

苏小桃则小口吃着蜜汁红烧肉，那甜糯的滋味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她看着谈兴正浓的竹韧和难得放松的林红袖，轻声道：“那……我明日试试发些豆芽，再看看能不能酿点甜酒……以后晚上，我们就能在院子里坐着，喝点甜酒，说说话。”

竹韧一听，眼睛更亮了：“这个好！这个好！小桃你酿的肯定好喝！到时候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喝着甜酒，赏……赏月亮！”他说着，又给三人的空碗续上了酒，手似乎有点晃，酒液洒出来几滴。

“慢些喝，”林红袖虽这般说着，却并未阻拦那斟满的酒碗，“这酒后劲足。不过……今日高兴，多饮些也无妨。”

竹韧嘿嘿一笑，明显已经有些大舌头，却还在强撑：“放心！区区寒潭酿，还能放倒我竹韧？再说，就算醉了，睡在自己家里，踏实！”他端起碗，“来，再碰一个！祝我们……修行顺利，天天有肉吃，有酒喝！祝林妹妹修为越来越高，早日成就大道！祝小桃厨艺通天，顿顿都让我们吃得不想出门！祝我们……永远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这一次，林红袖端着碗，与他轻轻一碰。苏小桃也笑着举碗，三只碗再次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竹韧爽朗的笑声和苏小桃轻柔的笑语，以及林红袖眼中那抹化开的暖意。

夜渐深，院外的山谷一片静谧，只有屋内温暖的灯火、满桌的杯盘狼藉、以及三人之间流淌的轻松、暖意、关怀与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夜深人静，竹韧穿着拖鞋，晃晃悠悠摸进西厢那间新的修炼室。反手关上门，他咂咂嘴，仿佛还能尝出晚饭那顿寒潭酿的余味儿。

“啧，舒坦……”他咕哝着，四仰八叉往那崭新的铁木云床上一倒。床板硬实，硌得他叹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叹完，他鼻头忽然抽动两下，像只嗅到肉骨头的野狗，猛地坐直了身子。

“不对啊……”他狐疑地翕动着鼻翼，眼珠子在黑暗中滴溜溜乱转，“这味儿……干净得有点邪门儿了！”

他深吸一口，再吸一口。没有赤焰城那无处不在、呛得人肺管子发痒的硫磺煞气，没有赤焰城夜市里漂浮的油腻烟火气，更没有魔气。

啥也没有。

空气就是空气，清清淡淡，带着点新木头和白垩灰墙的干爽味儿，吸进肺清清爽爽！

竹韧一拍大腿，乐了：“好家伙！这间修炼室里，还真就没有半点魔气。”

他一个鲤鱼打挺蹦下床，光着脚丫子在冰凉平整的焰彩石地板上走了两圈，越走越是心花怒放。对于一个正儿八经的修真者来说，这地方简直比洞天福地还稀罕！

“哈哈哈！”他忍不住叉腰，对着空屋子嘚瑟，“在魔域这鬼地方混了这么久，天天闻那魔气就跟闻惯了泔水桶似的，差点忘了自个儿鼻子原本是透气的！”

在赤焰城的墨竹居洞府，修炼室里的魔气非常的浓郁，修炼时都得屏息凝神，生怕多吸一口就把自个儿染成半个魔修。哪像这儿？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全身毛孔打开，可劲儿吸这“没味儿”的好空气。

“这才叫修炼室嘛！”他美滋滋地踱步，手指划过光滑的墙壁，“咱一个根正苗红的修真者，练的是堂堂正正的天地灵气，吸那劳什子魔气算怎么回事？那不是，不对味啊！”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头秘境山谷静悄悄的，月光洒在那些奇形怪状的魔植上，它们很是长得欢实。

“嘿嘿，关门是洞府，开窗是魔域。这感觉，妙啊！”竹韧贼笑起来，活像偷了鸡的黄鼠狼。

他重新倒回云床，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脚丫子得意地晃悠。

“以后在这屋里打坐，再也不用分心去驱赶那些无孔不入的魔气了，省下的功夫够我多练三遍《枯荣不灭功》！”

“石头兄，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够意思！知道哥几个里就我一个正经修真者，特意给开了这么块净土！”他对着天花板胡乱拱手，仿佛那秘境之灵就蹲在房梁上似的。

竹韧把蒲团放在铁木云床之上，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手掌心各握一枚灵石。室内清寂，他缓缓阖目，深吸一口气，肺叶舒张，充盈胸中的是不含丝毫杂质的清新空气。

没有魔域无处不在的魔气，没有赤焰城特有的硫磺燥气。这种纯粹的空气，让他久违地感到灵台一片清明。

《枯荣不灭功》的心法口诀于心间无声流转。意守丹田，一缕极细微、却精纯无比的本命真元自气海深处被引动，初时如蛰龙苏醒，慵懒而缓慢地循着经脉开始周天运转。

掌中灵石受到气机牵引，温润平和的灵气自劳宫穴渗入，如初春暖阳下融化的雪水，涓涓滴滴，汇入那逐渐加速的真元溪流之中。

功法特性在于感悟生灭轮回、草木枯荣之天道。此刻，竹韧心神沉凝，内视之下，仿佛能“看”到那流转的木系真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双生状态。

一部分蕴含着勃勃生机，所过之处，经脉壁障都似被滋润，焕发出柔韧光泽。

另一部分却带着沉寂凋零之意，悄然涤荡着经脉中平日修炼因外界魔气干扰而积存的些微滞涩与杂质，将其化入虚无。

一生一灭，一枯一荣，并行不悖，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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