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天刚微亮,宫里皇后派来的司礼嬷嬷已经站在乔菁菁卧室门口。
林氏夫妇俩早已穿戴整齐,正满脸紧张又期待地站在一旁。
屋内,乔菁菁也在丫鬟的伺候下匆忙起身,简单梳洗后便披上了一件素净的衣裳走了出来。
为首的嬷嬷福了福身,说道:“王妃大喜,皇后娘娘特命我等前来,为您梳洗上妆。”
乔菁菁打了个呵欠,赶紧福身谢恩。
两辈子头一回嫁人,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失眠了大半宿,忘记回空间补觉,结果就是睡了一个小时就被薅了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那就有劳嬷嬷了。”
简单吃了两口东西,寅时三刻一到,乔菁菁便端坐在缠枝花卉纹铜镜前。
八名梳妆嬷嬷手持象牙梳,蘸着茉莉花油为她篦发,青丝如瀑垂落至地,映着烛火泛出缎光。
"一梳举案齐眉,二梳比翼连枝..."老嬷嬷的祝词声中,侍女捧来太子妃制式的九翚四凤冠。
冠上金凤衔珠,垂下的十二串东珠璎珞随动作轻晃,每一颗都浑圆如樱,是南海贡品中精挑的珍品。
早有准备的尚服局女官已捧着太子妃的翟衣疾趋而入。
那衣裳上绣着的十二行五彩雉羽在走动时流光溢彩,竟是用真正的翠鸟羽毛捻线所绣。
乔菁菁看着这头冠礼服,纵使她不知道太详细的规格,也还是看出来这头冠象征的身份不简单。
“且慢,这凤冠礼服会不会太招摇了,逾矩了吧?而且我昨儿在娘娘那看见的婚服不是这一件。”
为首的孔嬷嬷笑道:“王妃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礼部和内务府定下的,您安心便是。”
见乔菁菁还是疑惑,又笑呵呵的补充一句:“您待会就知道了。”
宸王府外红绸铺地,金铃悬檐,宸王府至皇宫的御道两侧,朱漆宫灯绵延十里,映得夜色如昼。
澹台舟身着正红色织金蟒袍,御用绣娘用捻金线绣成的五爪行龙自右肩盘旋而下,龙首昂然跃出云海,每一片鳞甲都缀着米粒大的南海珍珠,龙睛则是两粒罕见的黑曜石。
腰间玉带上悬着龙纹玉佩,他骑在照夜白马上,马鞍镶嵌的螺钿在阳光下泛出七彩晕光,身后三百羽林卫执金瓜斧钺,朱红仪仗如烈火铺满长街。
按流程,澹台舟要先接新娘子,拜别岳父母,再入宫行大婚典礼,接着皇帝皇后正式将乔菁菁的名字刻入象征皇家身份的玉蝶,授正妃金印、册宝,最后祭祀祖先,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家媳妇。
“殿下,吉时还没到,您别着急。”
澹台舟看了看天色,怎么这么慢。“还有多久?”
“回殿下,还有一刻钟。您再耐心等等。司天监说了,这个时间最宜接亲,您和王妃定能长长久久琴瑟和鸣。”
听他这么说,澹台舟躁动的心略微安抚下来。
街道两边已有不少百姓围观,大家挤在禁军拦出的通道两侧,小娘子小郎君们踮脚张望,
辰时二刻,乔菁菁已经穿戴整齐,正由嬷嬷提醒着仪式上要注意的细节。
这时,林氏匆忙从前厅过来,“囡囡,外面多了好多添妆的,娘不确定收不收,你看….”
还未做出回应,又有下人来报,“迎亲队伍来了,已经到府门口了。”
按习俗,新姑爷接亲必要刁难一番才能顺利接到新娘子,可由于澹台舟是身份尊贵的宸王,乔家本就是平民百姓,又没有相熟的达官贵人,哪里有人敢拦着新郎官呢?
澹台舟长腿一扫,翻身下马,正要大步流星入府,“菁菁,我来了,等我!”
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双臂伸展拦在澹台舟面前,
“你站住!”
乔万军见状赶忙过来,陪着笑脸说:“王爷勿怪,小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带他走。”
“岳父不必紧张。”澹台舟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小孩儿,摆手阻止了乔万军拉人的动作。
蹲下身看着乔时明,笑道:“明明,你是有话要说?”
乔时明双手叉腰,一脸严肃道:“王爷姐夫,他们都说你是除了皇上以外最大的官,都敬你怕你,我不怕!我姐姐那么好,你要是以后敢欺负她,我可不会饶了你!”
嘴里说着狠话眼里却噙着泪看着澹台舟,他知道今日以后阿姐就要去新家了,阿姐的家人也不再只是他和爹娘了。
澹台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乔时明的头说:“放心,我定会一生一世好好待你姐姐,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若你做不到呢?除非你发誓。”
“你若觉得发誓能让你安心,我便起个誓又有何妨。本人澹台舟愿用性命起誓,此生定不负菁菁,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纳妾。”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个誓言份量太重了。也有一部分人眼神变了变,永不纳妾,那自家岂不是彻底没了希望?
乔时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开了路。
澹台舟步入内堂,看到端坐在那里的乔菁菁,顿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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