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他们才看清这岛的真容。
晨光如纱,轻柔地拂过海面,将笼罩在桃花岛上的最后一缕薄雾悄然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月牙状的白沙滩,细碎的沙粒在朝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几株歪斜的老桃树斜倚在沙滩边缘,枝干虬结如卧龙,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在沙滩上织就一层柔软的花毯。
沙滩后方,地势陡然升高,形成一道犬牙交错的峭壁。灰褐色的岩壁上爬满青苔,几株顽强的桃树从岩缝中斜刺而出,枝干扭曲如铁画银钩,却开满绚烂的花朵。更远处,整座岛屿被层层叠叠的桃林覆盖,远望如一片绯色的云海在山间流动。
待得细看,这桃林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寻常桃树多是单瓣粉花,这里的桃树却千奇百怪——有的开着重瓣深红的花,形如牡丹;有的花瓣边缘镶着一圈金线;更有甚者,竟是一树双色,半白半红,宛若阴阳交汇。这些异种桃树看似随意散布,实则暗藏玄机。金天行眯起眼睛,发现每七株异种桃树便构成一个北斗之形,而整片桃林的排布,隐约暗合九宫八卦的方位。
最令人称奇的是,时值隆冬,这些桃花却开得正盛。花瓣上凝结的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整座岛屿笼罩在一层梦幻的光晕中。唐雨峰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传来的触感竟比寻常桃花更为冰凉细腻,凑近细闻,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阿弥陀佛。”甘丹大和尚忽然合十低诵,“这桃花开得妖异,怕是...”话音未落,一阵穿林风过,满岛桃枝乱颤,竟发出金玉相击般的清脆声响。
慕容复负手立于船头,衣袂被海风掀起又落下。他目光如电,将岛上异状尽收眼底,沉声道:“桃树反季而开,排布暗合奇门,此岛主人必非常人。”顿了顿,转头对众人道:“既然来了,自然要探个究竟。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跃跃欲试的金天行,“诸位切记谨慎行事,莫要着了道。”
菊剑默默将佩剑出鞘三寸,剑刃在晨光中泛着寒芒。海风忽然转向,带来一阵浓郁的花香,那香气甜得发腻,让人莫名心悸。远处桃林深处,似乎有白影一闪而过,待要细看时,却只剩满目摇曳的花枝。
在慕容复的带领下,众人依次下船。甘丹大和尚宽大的僧袍被海风鼓荡,金天行手握刀柄走在最前,唐雨峰则摇着折扇垫后。细软的白沙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脚印。
“待会大家要小心,莫要走散。”慕容复沉声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菊剑。菊剑会意,脸颊微红,脚步却轻快地跟紧了几分,手指始终按在剑柄上。
沙滩上出奇地平静,只有海浪轻拍岸边的声音。几株歪斜的老桃树在风中摇曳,零落的花瓣飘洒在众人肩头。金天行忽然蹲下身,从沙中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片,上面隐约可见古怪的纹路。
穿过沙滩,桃林的入口近在眼前。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花香,越往里走,光线越是朦胧。唐雨峰忽然“咦”了一声,指着一株桃树道:“你们看,这树干上的刻痕...”话音未落,走在最前的金天行猛地刹住脚步。
十二尊残破的石俑突兀地立在林间空地上。这些石俑约莫真人大小,表面布满青苔,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面部已经模糊不清。但诡异的是,它们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形,每尊石俑都保持着不同的姿势——或举剑,或结印,或掐诀。
甘丹大和尚突然低喝:“别动!”众人顿时僵在原地。只见最靠近他们的一尊石俑,原本低垂的头颅竟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窝里闪过一丝幽光。与此同时,林中无端刮起一阵旋风,卷起满地花瓣,迷了人眼。
慕容复脸色骤变,右手已按在剑上。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十二尊石俑同时发出“咔咔”的声响,原本残破的身躯竟开始缓缓移动...
“公子当心!”菊剑的厉喝声未落,那尊石俑的青铜剑已擦着慕容复的鬓角掠过,削断几缕发丝。慕容复身形急退,后背却撞上一堵冰冷石壁——不知何时,另一尊石俑已封住退路。十二尊原本静立不动的石俑此刻竟如活物般展开攻势,剑招连绵不绝,将他们五人团团围住。
金天行捧着罗盘的手不住发抖,青铜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这、这罗盘转得比船上还厉害...”他话音未落,一尊石俑的剑尖如毒蛇吐信,精准挑飞了他手中的罗盘。那青铜器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桃林深处。
“小心!”唐雨峰判官笔疾出,金石相撞之声震得他虎口发麻。他连退三步,脸色骤变:“这些石俑使的是正反两仪剑法!招式衔接竟无半分破绽!”
甘丹大和尚突然盘坐在地,手中木鱼敲击声骤然急促。他口中梵音化作有形声波,空气如水纹般荡漾开来,竟将两尊逼近的石俑震退三步。大和尚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显然这“大雷音咒”极耗内力。
慕容复眼中精光暴涨,长剑“铮”地出鞘,剑身映着漫天桃花,泛起一片粉光。他身形如鬼魅般闪入石俑阵中,一招“斗转星移”使出,剑尖画弧,将三尊石俑的剑势引向彼此。三柄青铜剑锋相撞,火花四溅,却不见石俑兵器有半点损毁。
“不是普通石俑!”菊剑长剑划过一尊石俑手腕,带出一蓬暗红色粉末,"里面掺了玄铁砂!比精铁还硬三分!”
慕容复闻言心头一震。玄铁乃天下至坚之物,寻常兵器难伤分毫。这些石俑看似残破,实则暗藏杀机。他余光瞥见菊剑被两尊石俑逼得连连后退,淡青色劲装上已多了几道血痕,当即长剑一荡,身形如燕掠去。
“菊剑,随我身后!”慕容复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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