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道卦师 第257章 回望领主来时路，姐妹相依尽孤苦。

回望领主来时路，

姐妹相依尽孤苦。

艮字军就扎营在距离海岸不足五里的地方，数不清的帐篷一望无际，其中最大的就是莫兰山的军帐了。主将军帐之中，只有莫兰山与莫恩二人，其他兵士都被命令退下。莫兰山端坐在沙盘之后，魁梧的身形与短发，若不走近看，甚至瞧不出是名女将。当然，帐外等候的女将们，也都是这般气势。

莫兰山的铠甲在火光中反射出莹莹金光，她看着还在啜泣的莫恩拿着手环站在面前，莫恩说道：“姨娘，我没有想要背叛你，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那个陆一鸣说得我觉得有理，我也知道姨娘是一心为了艮字大陆好……”

莫兰山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莫恩，巨大的身影遮挡了几乎所有光线，莫恩此时完全陷入了莫兰山的影子中。莫兰山把手轻轻放在莫恩的头顶，用出乎意料的温柔口吻说道：“恩儿，姨娘不怪你，你能权衡这些条件，说明我的恩儿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

莫恩看了一眼放在书案上的八门调解院决议，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莫兰山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莫兰山说道：“这八门调解院，如果咱们艮字不加入，就会成为其他七门的对立。可如果加入了，这第一号决议，如何不执行呢？哼，江一还真是老谋深算啊，我自叹不如。”

“那姨娘你……是要投降吗？”莫恩胆战心惊地问道，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莫兰山的回答也正是如此，她说道：“绝无可能。艮字人只有一种死法，那便是战死。就算是老死，都是对艮字人的侮辱！不过，恩儿，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莫兰山一路走来，是功是过不再评判，但姨娘要给你留一条路，一条我从没有机会能踏上的路。”

三十九年前。

一个非常健康的婴儿出生在艮字大陆，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就比绝大多数孩子要显得健壮。这在艮字人眼中，未来一定是万中无一的战士！可偏偏那个时代，这个婴儿差点被丢弃，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娃。

这小女娃懵懵懂懂中知道了自己有个名字叫莫兰山，她还有个姐姐叫莫无己。记忆中，还有一个恍惚的人影被称作母亲，还从那些坏孩子口中听说，有一个在莫兰山这第二个小姑娘出生后就再没出现过的父亲。

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姐妹二人受尽欺辱，但姐姐总会挡在莫兰山的面前。用手捂着妹妹的耳朵，不让她听肮脏的侮辱言语。用娇弱的身体抱着妹妹，为她拦下拳打脚踢。

莫兰山不明白，所有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女人生出来的，可为什么在艮字大陆，女性们却被当作牲畜一样对待。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同为被压迫的女性，她们竟然更加苛刻地针对无依无靠的姐妹俩。

姐姐莫无己被她们叫作怪胎。在同龄人之中，莫无己显得那么瘦小，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艮字人。可莫兰山知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人过得都是食不果腹的生活。尤其是莫无己，除非饿到头昏眼花，或者在幸运的时候，莫兰山吃饱了，她才舍得吃一些残羹剩饭。

姐姐也仅比自己大两岁多些，母亲下落不明之后，莫无己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又或许她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同于艮字人，怎么可能长得高。以至于莫兰山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比姐姐还要高大了。

一天，莫兰山从别人的脚边捡了一个掉落在地的肉饼，还没入口就被一脚踹开。那坐在高桌上的男人兴奋地说道：“来，你们一起打她，谁的力气最大，我就把这个饼子赏给谁！”

不仅仅是女孩子们，就连她们的母亲都加入了殴打莫兰山的行动中。莫兰山追上滚落的肉饼，不顾一切地往嘴里塞。本应落在她身上的木棒，全数打在了又一次保护她的姐姐后背。莫无己咬着牙说道：“兰山，快吃，快吃啊！”

墨兰上狼吞虎咽的之际，忽然感觉嘴里一股铁腥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姐姐头上流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到了肉饼上。莫兰山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愤怒让她充满了力量！莫兰山起身一把握住又要落在莫无己背上的棍棒，用力抽了过来。

紧接着、怒吼着一下下地击打在恶童的脑门上，任何胆敢靠近姐妹俩的人都被她狠狠地棒打。直到最近的那个女孩被打得头皮开绽，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再无人敢上前。那男人看着这一幕，居然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莫兰山提着木棍，竟然转而朝他走去，就在男人面色一沉，马上要对莫兰山动手的时候。莫无己拽住了妹妹的衣服，一只眼睛被流血刺的睁不开，可还是努力挤出笑容，毕恭毕敬地对男人说道：“大人，我妹妹是力气最大的，多谢大人赏赐！”男人冷哼一声重新坐下，莫无己拉着莫兰山迅速离开了。

从此以后，莫兰山似乎是觉醒了战斗的天赋，比她大上几岁的孩子都无法战胜她。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莫兰山从不认输，动起手来也以心狠手辣出了名。又加上莫无己心思缜密，总能为莫兰山出谋划策。几年之后，莫兰山居然成了这帮被压迫的‘叫花子们’的领头人。而莫无己虽然没有参与过打斗，也依然颇有威望。很多不能靠暴力解决的问题，大家都会听从莫无己的计策。

直到莫兰山又一次‘凯旋’而归，回到她们生活的贫民窟中，见到姐姐在与一个外乡男人小声谈论着什么。墨兰上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听姐姐说道：“这是我的妹妹莫兰山，您说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希望可以早点再见到您。”

莫兰山警惕地盯着那个外乡人离开，她问道：“又是要来占便宜的流氓？姐，上次你就不该拦着我，打死一两个他们才会长记性！”莫无己洗了个帕子给这个高大的妹妹擦脸，说道：“你要真打死外乡人了，他们纠集起来兴师问罪，咱们难道能打得过官府吗？没办法，有些亏是要吃下去的。”

莫兰山一把夺过帕子问道：“姐，你总是让我克制，让我吃亏。我都快二十岁了，吃了二十年的亏，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莫无己眼神看向外乡人离开的方向，语重心长地说道：“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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