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食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食物的热浪驱散了傍晚的凉气。
空气里混杂着各种饭菜香,最勾人的是窗口前排着长队的那股辛辣鲜香
——南昌水煮。
“快快快!林叙白!就那窗口!再晚麻花要没了!”
安寒知眼睛发亮,活像闻到肉骨头的小狗,拽着林叙白就往人堆里挤,服务大厅外的凝重早被这诱惑冲得不见影。
林叙白被他扯得一个趔趄,忙伸手护住他后背,顺势将他往队伍里带:
“急什么,一人一根限量,跑不了你的。”
挤到窗口前, 安寒知立刻眼睛放光地盯着那口咕嘟冒泡、红油翻滚的巨大汤锅。
锅里的景象堪称一场小型食材博览会:吸饱了红汤的胖嘟嘟油豆腐、炖得软烂脱骨的鸡爪、弹牙劲道的牛肉丸、保留着脆芯的藕丸子、煮得晶莹剔透解腻的萝卜块、厚切的午餐肉、脆弹的鸭血、嫩滑的鹌鹑蛋、碧绿的青菜……满满当当,在翻滚的红汤里载沉载浮。
“老板!一份中辣!一份微辣!藕丸,牛肉丸,脚板、豆肠、八宝、豆泡、萝卜......”
安寒知熟门熟路地点单,末了不忘强调,“麻花!麻花要两根!”
老板动作麻利,舀起两大勺红彤彤、飘着一层芝麻辣椒籽的汤底,精准浇在装满食材的搪瓷碗里。
安寒知的那碗,肉眼可见地多飘着一层红油。
旁边台子上,刚出锅的大麻花金黄油亮,还冒着热气。
一根根足有手臂粗,拧成漂亮的螺旋状,表皮炸得酥脆起泡,密密麻麻沾满了白芝麻,散发着纯粹的面食焦香和芝麻香,是解辣的不二法宝。
两人端着沉甸甸、红通通的大碗和两根分量感人的大麻花,好不容易在角落找了个位子坐下。
安寒知迫不及待夹起一块裹满红油的油豆腐,吹两下就塞嘴里。
“嘶哈——”滚烫的麻辣瞬间炸开,麻和辣直冲头顶,额角唰地冒汗。
他辣得直吸气, 赶紧咬了口酥脆的麻花,甜香中和了那股子烧灼感,爽得他眯起眼。
林叙白也尝了一口,微辣对他来说恰到好处。
他看着对面被辣得嘴唇嫣红、鼻尖冒汗,却还忍不住一口水煮一口麻花来回折腾的家伙,嘴角微扬。
安寒知又被辣得一吸气,鼻尖沁出汗珠,林叙白极其自然地抽了张纸巾伸手过去,在他鼻尖上按了按: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安寒知正忙着跟一块软烂的鸡爪较劲,含糊地“唔”了一声,没躲开那带着薄茧的指尖。
趁着安寒知被美食俘虏、警惕性最低,林叙白切入正题,声音压低:
“刚才那个女生……就是你说的‘鬼’?”
他顿了顿,似乎在消化这个概念,
“我看到的,就只是重复动作?无法沟通?”
安寒知咽下嘴里的食物,灌了口冰水压住嗓子眼的灼烧感, 舔了舔被辣得发麻的下唇:
“嗯,我‘祖传笔记’里瞎…咳,记载了,鬼分几种。
最常见的就是那种无意识的,像设定好的程序,只重复生前某个强烈执念或者习惯动作,跟环境融为一体,没啥危害,就是看着有点瘆人或者…搞笑。”
他话音刚落,眼神就示意性地瞟向林叙白身后斜对角的一张空桌子。
林叙白会意,侧头看去, 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一个穿着食堂旧款白色工作服、戴着厨师帽的透明人影,正旁若无人地站在那张空桌旁。
他手里端着一个同样半透明的大汤碗,身体微微前倾,
对着空气做着“倾倒”的动作,随即又直起身, 对着空气“拿起”一个不存在的汤勺,
煞有介事地搅拌着空无一物的‘碗’,脸上还带着一种“我调的汤味道绝了”的迷之自信微笑。
安寒知看着这画面,嘴角忍不住抽搐,赶紧低头扒拉自己碗里的藕丸子,肩膀可疑地耸动。
他压低声音对林叙白说:
“喏,看到没?就这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
估计生前是食堂大厨,给客人加汤是他的执念?或者习惯动作?
反正没意识,不伤人,就是…自带喜剧效果。”
他差点没憋住笑。
林叙白看着那个对着空气搅拌的大厨鬼魂,再看看努力憋笑的安寒知,第一次切身理解了安寒知那些‘神经质’瞬间的来源。
他揉了揉眉心,世界观持续接受抛光打磨中。
“那…服务大厅门口那个女生呢?”
林叙白把话题拉回正轨,“她看起来不一样,很…焦虑。”
“对!”安寒知神色正经了些,把碗往旁边推了推,凑近一点,
“笔记里说,那种带着强烈情绪,特别是未了心愿的,算‘有意识执念体’?
虽然还是不能直接沟通,但他们情绪波动大,更容易被感知到核心诉求。
而且……”他故意卖关子停顿:
“笔记里还提了,如果能帮他们完成执念,送他们安心离开,能积攒‘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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