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早就准备直奔县供销社的赵国庆,走出家门还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回头白茫茫的一片雾气遮挡住视线。
很快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带四个袋兜的中年人,用网兜提着一个铝制饭盒,越来越近。
“季老......季叔?”
“你小子走的还挺快,这么早上哪去?”赶上来的季伯常跟他边走边问。
赵国庆瞄了一眼笑眯眯的季叔,道:“有点事去县城,叔你这是去学校上课?”
“我不去学校去哪?”季伯常没好气的说道,随即一边从兜里掏着东西,一边说道:“以后就别往家里送包子了,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邻居有些事没必要那么客气,这钱你拿着。”
赵国庆看着他递来的五毛钱,一下给他整不会了,心里琢磨着这老登几个意思?
“叔,你这是干啥?”
“拿着!”季伯常看着推回来的钱,察觉到自己语气似乎有些生硬,怕吓到这孩子,连忙解释道:“叔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可也没必要桃子前脚给你送点红糖,后脚你就往家送肉包。”
“你家也不容易,钱你拿回去,看看给家里买点啥。”
听完解释以后的赵国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叔,你别那么生分。我那也不完全是为这事儿谢桃子,而是这么多年叔也帮了我家不少忙,正好前天进山弄了点野鸭就想着改善改善生活,就多买了几个。”
季伯常看着他诚恳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惋惜,过于懂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惜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不行,钱你拿着。”
“叔,你要是这样的话可就外道了,俗话还说远亲不如近邻,您又是长辈又帮过我家忙,还做过我老师,而且桃子打小就叫我三哥,不管怎么说,我送几个包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季伯常微微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利索了?
原本他是想着老赵家日子不容易,找个机会把钱给赵国庆,这事儿就算过了。
可没成想,这小子三五句竟然让自己不好再推来推去,不由得有些疑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赵老三吗?
话已至此,再推倒是显得自己婆婆妈妈,于是季伯常索性不再推来推去。
“行,那就不给。这么早进县城,是去干啥?”
赵国庆见他将钱收了回去,以他对桃子他爸这么多年的了解,再加上早晚都得是一家人,于是也没有隐瞒这一趟去县城的目的,两人边走边聊。
这倒是让季伯常刮目相看,敢跟县供销的领导打交道,就凭这一点都比大多数人强,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有勇气闯一闯总归是好事,特别是现在改开的序幕已经拉开。
“不错,那叔就提前祝你马到功成。”
“谢谢叔,那你就先忙去吧。”
两人在公社分别,赵国庆直奔县城供销社,季伯常则是去了公社学校上课。
这次来到县城,总算不用像昨天那么着急,赵国庆总算可以慢下来仔细瞧瞧许多年没见的老县城。
此时的街道远没有后世的宽敞,县城里面大多以低矮的老式瓦房为主,唯一凸出的两座五层高楼,一间是刚开业没半年的国营百货(一百货)、一间是县医院。
就连脚下的路,都是土路,唯一一条十几米长的水泥路还在县机关单位门口。
街道上大多以步行的行人居多,偶尔也会有三三两两的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来到人民北路这家全县最大的销社门口差不多十点的样子。
一进门就能闻到空气中酱油和陈醋混在一起的味道,入目所见,正中间的墙壁靠顶部写着“为人民服务”,左右两侧刷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标语。
这时候店里还有顾客在买东西,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女营业员们正忙着给货、算账、收钱,赵国庆在里面溜达了一圈瞥见柜台上放鸡蛋的篮子空空如也,对于接下来的事儿更加有了信心。
“同志,需要点什么?”
正专心致志看着店里商品的赵国庆,一抬头看着这客客气气的营业员同志,“噢,我家和左邻右舍养了不少鸡,鸡蛋有些吃不完。我是来问问你们这收不收鸡蛋?”
“真的?有多少鸡蛋?”
赵国庆看着她眼睛都亮了,十分保守的给了个数字。
“应该有个几十斤。”
“那你等着!”
说完话,女营业员同志就打开柜台中间的活动木板,走了出来,转头就去了后面走廊。
店里的另外两名营业员同志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赵国庆没有在意而是问道:“同志,给我来两包红梅、两包经济烟,再来一盒蜡梗火柴。”
“一共一块一毛三。”
付完钱后,赵国庆拆开一包红梅烟,其他的三包都收进了兜里,正巧刚刚去后面知会领导的女营业员也折返回来。
“同志,跟我来。”
跟在她身后的赵国庆,连忙问道:“姐,您贵姓?”
这年头像这位大姐好脾气的营业员可不多见,跟人熟络熟络说不定以后能有地方用上。
“我姓赵,我们主任姓王。”
“姐,我们可是本家啊!我也姓赵,今天能遇到您,我运气真好!”
走在前面的女营业员抿嘴一笑,这小伙子嘴甜,心情一高兴多提了一句,“我们主任人不错,待会儿你好好跟他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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