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色的光芒在路颉浑浊的眼瞳中缓缓沉淀,不再如初醒时那般刺目锐利,却如同淬火后的精钢,内蕴着冰冷而坚韧的意志。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黄金王座的冰冷束缚感与网道裂隙持续不断的低语啃噬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这具躯壳的朽坏与灵魂的重负。
然而,那枚在混沌洪流中诞生的意志烙印,如同意识深处一颗稳定燃烧的白矮星,散发着无形的力场,强行将混乱的痛苦与混沌的低语压制、解析、隔离在某个可以忍受的阈值之下。
“秩序…定义…”一个念头在路颉混乱的思维中艰难成型。这意志烙印无法带来力量,却能带来…掌控感?对自身意识,对那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污染他的混沌侵蚀的…有限掌控。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扫过王座基座之下。
圣吉列诺依旧单膝跪在禁军盾墙之后,完美无瑕的面容上交织着深切的忧虑与挥之不去的困惑。那双澄澈如蓝宝石的眼眸,在接触到路颉那带着陌生白金色光泽的眼神时,下意识地微微避开了些许,随即又带着更深的忠诚与孺慕强行迎上。
路颉心中泛起一丝尖锐的刺痛与懊悔。他记得自己失控的推拒,记得天使原体眼中那受伤的错愕。保护…却造成了伤害。这份愧疚感如此清晰,甚至压过了**的痛苦。
瓦尔多统领如同沉默的金色山峦,狮鬃头盔微微侧向王座的方向。从头盔缝隙中透出的冰冷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反复扫描着路颉的状态,评估着那双陌生眼眸中蕴含的意志。
没有言语,但那姿态表明,禁军最高统帅的绝对警惕并未因路颉的“苏醒”而有丝毫放松。路颉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审视的重量——一个强大却陌生的意志占据了帝皇的躯壳,这本身就是一种需要最高级别戒备的变量。
而那道污秽的漩涡,在意志烙印光芒扫过后的短暂退缩后,再次如同受伤的毒蛇般翻滚起来,只是那污秽的七彩油光似乎黯淡了一些,翻涌的速度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
禁军卫士的金色盾墙稳如磐石,爆弹枪的轰鸣与动力武器撕裂亵渎**的闷响持续不断,将涌出的魔影绞杀在基座数米之外。这是一场消耗战,每一秒都在榨取着路颉的生命力,消耗着帝国最精锐战士的鲜血。
“必须…做点什么…”路颉的意识在剧痛与意志烙印的冰冷清明间拉锯。被动防御,终将耗尽。帝皇浩瀚的记忆碎片中,关于稳定网道、修复裂隙的知识如同被锁在保险库最深处的禁忌文件,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触碰。
邪神的围猎虽被击退,但祂们的意志如同宇宙尺度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这片摇摇欲坠的堤坝,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就在路颉绞尽脑汁,试图在那庞大而混乱的记忆碎片中寻找一线生机时,一股全新的、更加混乱而尖锐的信息洪流,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猛地刺入了他刚刚稳定些许的意识!
【警告!星语厅…灵能风暴…反噬!】
【星语者…大批…失控!精神…崩溃!】
【导航者…家族…哀嚎!航线…混乱!】
【亚空间…低语…强度…激增!源头…不明!】
【星炬…星炬信号…正在…被干扰!】
【帝国…通讯…陷入…局部瘫痪!】
这些信息并非来自某个明确的个体,而是如同无数濒死者的哀嚎、疯子的呓语、绝望的求救信号,混杂着刺耳的电磁杂音和令人作呕的亚空间精神污染,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从泰拉深处某个节点——星语厅——狂暴地席卷而来,强行灌入路颉的感知!
“呃啊——!”路颉枯槁的身体猛地一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意志烙印的光芒在他眼中剧烈闪烁,强行解析、过滤着这股狂暴的信息洪流,但那纯粹的精神噪音和污染强度,依旧让他刚刚稳固的意识再次剧烈震荡,喉头涌上一股带着灵能灼烧感的腥甜!
星语厅!人类帝国沟通银河的神经中枢!依靠灵能者(星语者)跨越亚空间发送精神讯息的脆弱网络!此刻…它正在崩溃!
泰拉,深埋于巢都地壳之下的星语厅。
这里本应是人类意志在虚空中低语的圣殿,此刻却化为了疯狂与痛苦的地狱。
宏伟得如同大教堂般的殿堂,高耸的拱顶在昏暗、摇曳的灵能烛光下显得阴森压抑。空气中原本弥漫的焚香与冥想药剂的气息,已被浓重的血腥味、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灵魂冻结的疯狂低语所取代。
无数巨大的、如同竖琴般复杂的灵能增幅器阵列,此刻正发出刺耳、不稳定的嗡鸣,表面流淌着危险的、忽明忽暗的灵能电弧。这些增幅器的基座上,连接着一个个如同枯萎植物般蜷缩在冰冷金属座椅上的身影——星语者。
他们穿着朴素的灰袍,大部分是瘦弱、苍白的男女,此刻却如同遭受着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有的星语者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发出非人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嚎,指甲在金属扶手上抓挠出道道血痕。
有的则如同木偶般僵直,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虚空,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无声的笑容,涎水混合着血丝从嘴角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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