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谋冢 第9章 鬼市分尸案二

都察院·右都御史签押房

右都御史宋怀瑾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案后，正听取左都御史陈廷敬关于某道御史弹劾案的禀报。须发半白的老臣面容沉静，眼神睿智而威严。左佥都御史李崇山侍立在下首，目光低垂，神情恭谨。

“宋大人，此案牵涉工部侍郎，证据尚需详查，下官以为…”陈廷敬的话被一阵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打断。

“进来。”宋怀瑾声音沉稳。

一名书吏躬身入内：“禀都堂，右佥都御史孤大人有紧急要事求见。”

“哦？穆之？”宋怀瑾微微颔首，“让他进来。”陈廷敬和李崇山对视一眼，皆停下话语。

孤穆之步履沉稳地走入签押房，先向主位的宋怀瑾躬身行礼：“下官孤穆之，参见宋都堂。”随即向陈廷敬、李崇山微微颔首致意：“陈都堂，李佥宪。”

“穆之不必多礼，何事如此紧急？”宋怀瑾问道。

穆之神色凝重，将京兆尹周正廉的求救书信双手呈上：“启禀都堂，京兆府尹周大人急报，汴河‘鬼市码头’惊现连环分尸血案！七日之内，已发现四截不同受害者的残肢！凶手手段残忍诡异，抛尸于急流，更以浸透劣质刺鼻胭脂香的绸布包裹！京兆府侦办三日，毫无头绪，流言四起，汴河两岸人心惶惶，几近失控！周大人泣血恳请都察院援手，言此案已危及京畿根本安定！”

宋怀瑾接过书信，快速浏览，眉头渐渐锁紧。陈廷敬面露惊诧，李崇山则眼神微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七日四残肢…同一地点…刺鼻胭脂…”宋怀瑾放下书信，声音带着凝重，“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案！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岂容此等凶徒猖獗！周正廉无能，致使民心动荡，其责难逃！然当务之急，乃是破案安民！”

他目光如炬，看向穆之：“穆之，你对此案已有计较？” 他深知穆之的能力，若无把握，不会贸然前来禀报。

“下官已初步研判。”穆之条理清晰地陈述，“凶手抛尸精准于急流，必是熟悉汴河水文、常在河上行走之人。那劣质刺鼻胭脂香，绝非寻常场所所用，极可能源自最下等暗娼寮子或气味麻木的底层粗鄙之人，且用量极大。凶手胆大心细，行事果断，绝非临时起意，乃惯犯或有组织者所为！此案诡异凶险，非寻常刑名手段可破，需特殊之能介入。下官斗胆，请都堂允准，由下官接手此案，调集得力人手，全力侦办！务必揪出此獠，以安民心，正国法！”

宋怀瑾听完穆之的分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沉吟片刻，果断道：“你所言有理！此案非比寻常，已非京兆府一衙之力可解，更关乎京畿稳定大局！风宪之责，肃清吏治固然根本，然靖安地方、抚慰黎庶亦在其内！本堂准你所请！”

他目光扫过陈廷敬和李崇山：“廷敬，崇山，你二人以为如何？”

陈廷敬连忙拱手：“宋都堂明鉴！孤佥宪洞察入微，此案交由孤佥宪办理，最为妥当！下官无异议。”

李崇山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迟疑，亦躬身道：“宋都堂英明！下官亦以为，非孤佥宪之能，不足以破此迷局！下官愿倾力配合。” 话虽如此，他低垂的眼帘下却掠过一丝阴霾。

“好！”宋怀瑾抚须，目光灼灼地看着穆之，“穆之，本堂授你全权！都察院在京畿道一应资源、人手，皆可调用！京兆府、刑部、五城兵马司，若有需要协调之处，本堂为你做主！务必以雷霆之势，速破此案，还汴河以安宁，解陛下之忧，安黎庶之心！”

“下官领命！定不负都堂重托！”穆之深深一揖，感受到宋怀瑾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心中底气更足。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签押房

穆之刚回到自己签押房，都察院校围林远便带着京兆府捕头赵铁山在门外候着了。

“大人！”赵铁山一进门便“扑通”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京兆府印信文书（补充细节），“卑职赵铁山，奉府尹周大人之命，听候大人差遣！府尹大人言，京兆府上下，任凭大人调遣！”

穆之示意他起身，将宋怀瑾的授权和自己的初步分析简要告知赵铁山。

赵铁山听得精神大振，将案发细节、排查困境，尤其是那“查无来源”的胭脂香，再次详述一遍，补充道：“卑职愚钝，只查了明面上的脂粉铺妓馆，确如大人所料，忽略了那些最腌臜的角落！”

“胭脂香…劣质刺鼻…用量极大…”穆之指尖轻叩桌面，“此乃关键！非市井女子所用，必出自污秽之地或粗鄙莽夫之手！”他眼中精光更盛，立刻部署：

“林远！”

“属下在！”

“持我手令，速去郡主府，请郡主、婉儿姑娘、陆姑娘、轩辕前辈过府！言明有紧急血案需援手！”

“是！”

“赵捕头！”

“卑职在！”

“你即刻返回京兆府，调集鬼市码头所有船只登记名录，尤其是小型货船、舢板，船工背景复杂、有前科的，重点标注！特别是那个‘黑鱼帮’，详查其所有成员底细！一个时辰内，名录需置于本官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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