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谋冢 第25章 梦蝶引·沉睡女神

露西（阿月）那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凄厉尖啸，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祭坛上本就因仪式中断而狂暴紊乱的能量！

轰隆——！！！

祭坛上那浓郁如实质的银色光柱和幽蓝的符文法阵，如同被无形巨锤砸碎的琉璃穹顶，猛地炸裂开来！狂暴的能量乱流裹挟着冰冷刺骨的月华碎片和幽蓝的符文残光，如同失控的银色风暴，呈毁灭性的环形冲击波向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呃啊——！”

“不！先祖庇佑！”

“保护族长！快！”

惨叫声、惊呼声、骨骼碎裂声、器物崩解声瞬间撕裂了死寂！祭坛下方，距离最近的卡莱布代理族长、塞巴斯蒂安、伊莎贝拉以及几位家族长老首当其冲！卡莱布被一股沛然巨力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黑曜石柱上，“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目眦欲裂。塞巴斯蒂安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扫飞，砸进一堆翻倒的烛台里，精心打理的金发被烛油和尘土覆盖，发出痛苦的哀嚎。伊莎贝拉华丽的粉裙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尖叫着被冲击波按倒在地，脸上满是擦伤和惊恐。那些默念咒语、维系仪式的长老们更是如遭灵魂重击，纷纷萎顿呕血，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绝望。

冲击波毫不停歇地扩散。靠前的几位显赫宾客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口中喷血，当场昏死过去。稍后的人群也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秆，成片地东倒西歪，华丽的礼服沾满尘土和碎石，名贵的珠宝散落一地。整个露天祭坛平台一片狼藉，弥漫着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血腥味和冰冷的毁灭气息。

天空那轮巨大的银月，仿佛也被这亵渎仪式的反噬所激怒，倾泻而下的月光瞬间褪去了所有的神圣与朦胧，变得惨白、刺骨，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无情地刺穿着下方混乱不堪的祭坛，将一切映照得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机的苍白。

祭坛中央，那因爆炸而暂时稀薄、却依旧被惨白月光笼罩的区域，“露西”的身影缓缓清晰。

她停止了尖叫。

但这一静止，却比刚才的尖啸更令人心悸。

所有的惊慌、痛苦、属于贵族少女露西的脆弱、迷茫与强装的优雅，仿佛被那声撕裂灵魂的尖啸彻底剥离、抽空。她的身体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充满非人力量感的姿态，缓缓挺直。那站立的姿态，不再是等待加冕的祭品，而像一头从亘古沉眠中苏醒、舒展着蕴藏毁灭力量筋骨的远古凶兽——流畅、矫健、蓄势待发，如同月光下最致命、最优雅的母豹，每一寸线条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她的眼神，是彻底的空洞与冰冷。属于露西的迷茫，属于阿月那清醒的旁观者意识，此刻都被一种更加古老、纯粹、非人的意志彻底覆盖、碾碎。那双眼睛，如同用万载玄冰的核心打磨而成，映照着惨白的月芒，锐利得能洞穿灵魂的伪装。里面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俯瞰尘埃般的绝对漠然，如同惨白月光映照在亿万年不化的冰原之上——纯粹、坚硬、毫无温度。

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而狂暴的气场，以她为中心骤然爆发！这气场沉重如实质，带着远古的威压和无边无际的、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刻骨憎恨，瞬间压过了祭坛上残留的能量混乱。空气变得粘稠如铅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幸存的护卫们握着武器的手抖如筛糠，连站立都难以维持。

阿尔忒弥斯——此刻彻底主宰这具躯壳的古老意志，杀戮人格——缓缓转动着那冰冷的银瞳，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环视着下方一片狼藉、惊愕、恐惧、愤怒扭曲了面孔的银月家族成员，以及那些如同蝼蚁般奔逃的宾客。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那绝非笑容，而是某种凌驾于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在锁定了满场惊慌失措的猎物时，露出的、近乎狰狞的狩猎本能。没有愉悦，只有纯粹的、冰冷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杀意。

“我……” 她的嘴唇开合，发出的声音却彻底撕裂了过往。不再是露西的清越，亦非阿月的清冷。那是一种低沉、沙哑、仿佛由无数个冰冷回音叠加而成的、带着金属片剧烈摩擦般冷硬质感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锥狠狠凿击着听众的耳膜与灵魂深处，“……是狩猎时刻。” 这宣告，如同丧钟敲响。

她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件虽残破却依旧华贵的礼服上，又缓缓抬起覆盖在华服下的、属于“露西”的手。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残忍的审视感，仿佛在看一件极其陌生、极其低劣、沾满污秽的工具。

“这孱弱、污秽的容器……” 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里，毫不掩饰地流淌出源自灵魂本源的极致厌恶与轻蔑，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只有惨白月光和粗重喘息声的祭坛上空，“……便是你们唤醒‘我’的……代价。” 最后两个字，如同冰冷的审判之锤落下，彻底粉碎了银月家族关于“月之女”的虚伪光环，**裸地揭示了“容器”这一残酷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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