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裹着砂砾扑面而来。
脚下是硌人的黑色礁石。
远处,一轮红日正挣扎着沉入翻滚的墨绿色海面。
阿楚揉了揉被风吹乱的头发,眯着眼看向不断俯冲、叼起石子又投入海中的那只五彩小鸟。
“晏辰,看看这配置,再看看那只鸟的执着劲儿。”
晏辰调整了一下鼻梁上的防风镜,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封面写着‘中国神话大全’的笔记本翻了翻。
“没跑了,《精卫填海》。”
阿楚夸张地吸了口气,从背包侧袋里摸出望远镜怼到眼前。
“我的天,是真的精卫啊!”
“传说中炎帝的小女儿,女娃化身的神鸟!”
晏辰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礁石上,看着她兴奋的侧脸。
“冷静点,我们看过的‘大场面’还少吗?”
阿楚放下望远镜,跺了跺脚。
“那不一样!这可是‘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的精卫啊!”
“教科书级别的执着,简直是古代版的‘水滴石穿’代言人!”
她忽然想起什么,拉了拉晏辰的袖子。
“你说,我们要不要劝劝她?”
“这海这么大,她这么填,猴年马月是个头啊?”
晏辰挑了挑眉。
“你觉得她会听吗?”
“再者说,这是她的执念,也是她存在的意义。”
阿楚撇撇嘴,又举起望远镜。
“也是哦。”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海底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单纯因为自己淹死了就恨上整个大海,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晏辰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递了一瓶给她。
“神话故事嘛,往往只讲了个大概。”
“背后的弯弯绕绕,谁知道呢。”
话音尚未散尽,那只精卫鸟突然停止了俯冲,停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块礁石上,歪着头打量他们。
阿楚瞬间屏住了呼吸,拉了拉晏辰的胳膊。
“它看我们呢!”
“是不是觉得我们俩穿得太奇怪了?”
晏辰低头看了看自己和阿楚身上的冲锋衣、牛仔裤和运动鞋。
“在一群只披了块兽皮的古人(如果有的话)和一只鸟面前,确实挺扎眼。”
精卫鸟扑腾了两下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
阿楚眨了眨眼。
“它说啥呢?鸟语十级选手表示听不懂。”
晏辰轻笑。
“可能是在问‘你们是哪儿来的两脚兽’?”
阿楚被他逗笑,刚想说话,就看到远处海面上泛起异样的波纹。
那波纹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水下搅动。
精卫鸟的叫声变得急促起来,显得十分不安。
“怎么回事?”
阿楚收起玩笑的神色,握紧了望远镜。
晏辰也站直了身体,神色凝重。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长着龙头的鱼从海中探出头来,那双灯笼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精卫鸟。
“我去!这是……蛟龙?”
阿楚忍不住低呼。
“神话世界果然不按常理出牌,连配套设施都这么齐全。”
晏辰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打开。
“看来精卫填海,不仅仅是复仇那么简单。”
“这蛟龙,明显是在守护这片海。”
“或者说,它在阻止精卫做什么。”
蛟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海面顿时掀起巨浪。
精卫鸟却毫无惧色,反而更加频繁地叼起石子投向蛟龙。
虽然那些石子对蛟龙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
“这鸟是真刚啊!”
阿楚看得目瞪口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股劲儿,我服了。”
晏辰看着眼前的景象,若有所思。
“也许,她不是在填海。”
“而是在用这种方式,不断挑衅蛟龙,阻止它离开这片海域?”
阿楚愣了一下。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不然以她那点力量,填海纯属搞笑。”
“但要是为了缠住蛟龙,不让它去祸害别处,那就说得通了。”
就在这时,蛟龙猛地喷出一道水柱,直冲精卫鸟而去。
精卫鸟灵巧地躲开,却还是被水沫打湿了羽毛。
它愤怒地鸣叫着,再次冲向蛟龙。
“太危险了!”
阿楚下意识地想上前,被晏辰拉住。
“别冲动,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贸然介入只会添乱。”
“而且,我们的武器对这种级别的存在,估计也没啥用。”
阿楚看着在蛟龙面前显得无比渺小却异常顽强的精卫鸟,叹了口气。
“好吧。”
“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这蛟龙看起来也不是纯粹的坏蛋,它好像只是在驱赶精卫。”
“难道它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晏辰点头。
“很有可能。”
“就像很多神话故事一样,所谓的正邪对立,往往只是立场不同。”
他们就这样看着一人一鸟(姑且这么算)在海面上僵持、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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