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雪粒子,狠狠抽打着同福客栈紧闭的门窗,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嘶声。
屋外白茫茫一片,世界仿佛被冻住了筋骨。
客栈大堂里,唯一的火盆努力吐着火舌,橘红的暖光堪堪驱散围坐众人身上凝结的一层薄薄寒霜。
佟湘玉穿着厚实的袄子,依然冻得牙关咯咯轻响:“额的个神啊,这贼老天,是要把人冻成冰溜子咧!”
郭芙蓉抱着双臂,跺了跺脚,朝着火盆又挤近了些:“排山倒海也扛不住这邪门儿的冷!”
旁边的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想显摆点学问:“古人有云…呃…”
一阵透骨的寒意钻进了脊椎缝,把他酝酿好的词儿冻没了下文。
白展堂手缩在袖筒里,指头捏得死紧,随时准备点穴:“这鬼天气,耗子都不出来打洞咧!”
祝无双乖巧地依偎在龙傲天身边,后者正用粤语低声安慰:“唔使惊,冻唔死人嘅。”
白敬琪裹着他那件宝贝似的貂皮坎肩,努力挺起小胸脯:“哗擦!这点冷算啥,小爷我…阿嚏!”
莫小贝默默运转内力,周身腾起细微的白气,勉强维持着一小片暖意。
李大嘴端着一盆刚烤好的热红薯进来,放在火盆边上:“来来来,热乎的,贴肚暖胃!”
他话刚说完,燕小六就缩着脖子冲了进来,鼻子冻得通红,一把抄起个大红薯,嘶哈着嘴倒腾着手:“亲娘咧,邢叔还在巡街呢,非说影响他仕途,这鬼天气还图啥仕途啊!”
吕青柠咬着铅笔头,眉头锁得像打不开的结:“奇怪,温度还在骤降…这不科学…”
旁边的吕青橙小声嘀咕:“好冷哦姐姐,连练习‘惊涛骇浪’的力气都没啦。”
阿楚和晏辰挨得极近,两人裹在同一条厚厚的毛毯里,只露出两个脑袋。
阿楚眨巴着大眼睛,往晏辰怀里拱了拱:“夫君大大,这冷得我眉毛都要结冰棍了,要不让铁蛋放点动次打次的热血战歌来烤烤?”
她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晏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意温柔:“好主意,不过傻妞该说我们抢风头了。”
铁蛋在一旁立刻绅士地欠身:“老板娘您放心,铁蛋的歌单随时为您的抗寒事业待命。”
傻妞掩嘴轻笑:“就你贫!”
就在李大嘴热情招呼大家快剥红薯皮的瞬间——
喀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裂响毫无预兆地在大堂中央炸开!
不是门破,不是窗碎,就像是空无一物的空气本身冻裂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细密的裂纹急速蔓延,冷白色的寒气狂涌而出,刹那间冻结了周遭所有漂浮的水汽!
众人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嗡”的一声闷响,一座等人高的、剔透却又布满龟裂纹路的巨大冰块,凭空凝结在了他们围坐的圆圈中心!
寒气逼人,火盆的光猛地一跳,竟暗淡了三分。
“额滴个亲娘啊!”佟湘玉吓得往后一仰,差点带倒长凳。
“保护掌柜的!”白展堂手如闪电般探出,却硬生生顿在半空——那冰块裂纹已密如蛛网!
砰!!!
一声更大的爆响!
冰晶像无数破碎的琉璃激射四方!
所有人下意识抬手护住头脸。
细碎冰凉的晶体打在脸上、手上,带来刺骨寒意。
待到碎屑稍落,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冰晶爆散的中心,赫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穿着古旧大清师爷袍服、头戴瓜皮小帽的男人!
他头发花白,面容清癯,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茫然,浑身还带着刚从极寒中复苏的剧烈颤抖,冰水滴答从他官袍下摆滴落。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这一群神态各异、穿着五花八门的现代与古代服饰混合的“怪人”,一双布满血丝和彻骨悲伤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紧攥着的一份——居然也被冻得硬邦邦,卷曲如棍的黄褐色厚纸卷。
那显然是一份“状纸”。
下一秒,男人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尖锐、足以刺破屋顶冰棱的长嚎!
那声音像是积蓄了太久太深的绝望和愤怒,饱含血泪,震得人头皮发麻:
“天——啊——!!!吾父——张元礼——死——得——好——惨——!!!”
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古老的官话腔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浸满了血与泪。
“狗——官——赵——德——昌——!三品——大员——!!蒙蔽——圣听——!!只手——遮天——!!!”
他握状纸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指骨发青,状纸被他挥舞得“呼呼”作响。
“吾……吾……”
他似乎悲愤到了极点,一口气顶住心口,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浑身抖如筛糠,眼看着就要再次厥过去。
就在他摇摇欲坠、状纸即将脱手之际,一只稳定、温暖的金属手掌轻轻扶住了他的手臂。
是铁蛋。
铁蛋的另一只手在腰间虚按一下,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瞬间扫描过张正义全身,精准地避开了那张硬邦邦的状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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