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 第385章 画衣郎

大梁年间，苏州城有个叫沈墨的年轻画师。他住在桃花坞巷尾一间低矮的茅屋里，整日与笔墨绢帛为伴。沈墨虽出身贫寒，却天生一双巧手，画出的山水花鸟栩栩如生，尤其擅长人物画，寥寥数笔就能勾出人的神韵。

这年清明，沈墨去虎丘山写生，在山脚下的旧书摊前发现了一卷残破的古画。画上是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站在桃花树下，衣袂飘飘，眉目如画，只是年代久远，画中人的面容已有些模糊。沈墨一见倾心，当即用身上仅有的几文钱买下了这幅画。

回到家中，沈墨将画贴在墙上，细细临摹。谁知这一夜，他竟梦见自己穿上了画中人的月白长袍，在桃花林中漫步。醒来时，他发现床头多了一件崭新的月白长袍，袖口绣着精致的桃花纹样，质地轻柔如烟，穿在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起初，沈墨并未在意，只当是巧合。可渐渐地，他发现每到夜晚，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披上这件长袍，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能随风而起。更奇怪的是，第二天清晨醒来时，他的画技总会精进几分，画中的人物也越发灵动。

"莫非是这画袍有灵气？"沈墨暗自思忖。他开始留意这件长袍的异样，发现每到月圆之夜，袍袖上就会多出一两道金线绣纹，像是有人用金笔在上面勾勒。而他的画作也开始在苏州城内小有名气，求画的人络绎不绝。

然而，好景不长。城东的李员外请沈墨画一幅全家福，画成之后，李员外的小儿子突然得了怪病，整日昏睡不醒，嘴里还时常念叨着"画中仙"什么的。李员外一怒之下，将画撕得粉碎，还带人砸了沈墨的茅屋。

沈墨慌忙逃到城外的破庙里，才发现身上的画袍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暗淡无光，袖口上的金线也褪成了灰色。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影子竟变成了画中那个男子的模样，而且每到夜晚，影子就会脱离他的身体，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这是遭了天谴啊！"沈墨想起老画师说过的话——有些古画是画仙的衣袍所化，若被凡人所得，便会附身其上，日夜吸取人气运。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墨每晚都会梦见自己变成画中人，在绢帛上肆意游走。他看见无数画作中的仙人鬼怪都活了过来，争相抢夺他的画袍。有时他会被困在一幅仕女图中，与画中的女子对饮；有时又会置身于山水长卷里，与山川河流融为一体。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气运正在被画袍一点点吸走。原本灵动的画笔变得滞涩，画中的人物也渐渐失去了生气。更可怖的是，那些被他画过的人，开始莫名其妙地遭遇不幸——有人突然疯癫，有人暴毙而亡，甚至有人家破人亡......

"我不能再害人了！"沈墨决定毁掉这件画袍。他找来火盆，准备烧掉这害人的东西。可就在火舌即将舔舐画袍的瞬间，画中男子突然显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且慢！我本是画仙，因触犯天条被罚附身画袍，日夜游走绢帛之间。你若毁我，便是毁了世间最后一幅能沟通人神的画作！"

沈墨犹豫了。画仙告诉他，只要找到七种天材地宝，就能将画袍净化，届时他不仅能恢复自由，还能成为真正的画仙。

就这样，沈墨开始了寻找天材地宝的艰难旅程。他攀登过终年积雪的高山，采摘过悬崖上的朱砂灵芝；潜入过漆黑的深潭，捞取过千年不化的墨玉；甚至闯进过猛兽出没的深山，只为寻得一株传说中的"画魂草"。

每找到一种材料，画袍就会恢复一分光彩，而沈墨的气运也会随之增强。可随着画袍越来越接近净化，他发现自己与画中男子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有时他会在梦中与画仙促膝长谈，有时又会莫名其妙地掌握一些从未学过的画技。

终于，在第七个月的月圆之夜，沈墨集齐了所有材料。他在桃花坞的老屋中架起画案，将七种天材地宝一一摆好，然后郑重其事地将画袍铺在中央。

"此举若成，你我皆可解脱；若败......"画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墨深吸一口气，蘸取朱砂，在画袍上挥毫泼墨。刹那间，天地变色，画袍上的桃花纹样活了过来，化作漫天飞舞的花瓣。沈墨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抽离出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茅屋的床上，身上的画袍已经消失不见。而窗外，一轮明月正照在院中的桃树上，花瓣随风飘落，宛如一场粉色的雨。

从此以后，沈墨的画技越发精湛，但他再也不敢轻易画人像。每当有人求画时，他总会在画角题写一行小字："画魂易逝，气运难求。愿君惜福，莫负丹青。"

而苏州城的百姓也发现，那些经沈墨之手的画作，不仅栩栩如生，还能带来好运。有人说是沈墨积了德，也有人说是那件画袍化作了护佑他的仙灵。只有沈墨自己知道，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件月白长袍依然在绢帛间游走，替他守护着人间的气运......

后记

后来，苏州城出现了一种传说：若是谁能在桃花盛开的夜晚，看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在画舫上挥毫泼墨，千万不可打扰。因为那可能是画仙在挑选有缘人，而能得他指点一二的人，必将成为一代画坛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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