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 第383章 碑林犬

秦二世元年，骊山北麓的皇陵区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自始皇帝驾崩后，这里日夜都有重兵把守，却仍挡不住盗墓贼的觊觎。老陈就是在这时接替父亲，成为新一代守陵人的。

老陈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脸上刻满风霜。他住在陵区边缘一间低矮的土屋里，每日清晨便提着铜壶登上陵丘，为石碑擦拭灰尘；傍晚时分，他又会手持木棍巡视一圈，警惕地搜寻着可疑的踪迹。

那是个秋夜，老陈被一阵微弱的呜咽声惊醒。他点亮油灯，推开门，只见一道白影从灌木丛中窜出。"这是谁家的狗崽？"老陈皱眉低语。月光下，一只雪白的幼犬蜷缩在草丛里，浑身发抖，前爪有一道伤口，渗着血丝。

"造孽哟..."老陈叹了口气，脱下外衣裹住小狗，把它抱回了小屋。

小白——老陈给它取的名字——很快就适应了新家。它特别聪明，老陈教它守陵的规矩，它一学就会。白天，它会乖乖趴在陵前，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夜晚，它会蜷缩在老陈脚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渐渐地，小白长大了。它的毛色洁白如雪，只有额头上有一撮黑毛，像一滴墨汁。更奇怪的是，小白似乎对石碑有着特别的感情。每当老陈擦拭石碑时，它都会蹲在一旁，用鼻子轻轻触碰碑面，仿佛在阅读上面的文字。

一年后的某个夏夜，老陈被一阵窸窣声惊醒。他点亮油灯，推开门，只见一道白影从陵前掠过。"小白？"他叫了一声，那影子停住了，缓缓转过头来——正是小白。

老陈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小白正蹲在一座石碑前，前爪搭在碑面上，嘴里似乎在啃咬什么。老陈走近一看，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石碑上的文字竟被啃掉了一块！

"小白，你在干什么？"老陈喝道。小白抬起头，嘴里叼着一块碎石，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困惑。老陈伸手想拿开它嘴里的碎石，小白却躲开了，转身跑进了夜色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白天，小白总是静静地趴在陵前，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可到了夜晚，它就会活跃起来，在陵区游荡，时不时地啃咬石碑。更诡异的是，被小白啃过的石碑，上面的文字会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岁月侵蚀了一般。

老陈心里明白，小白绝非普通犬只。但他没有声张，只是更加小心地看管着小白。每当夜幕降临，他都会悄悄跟在小白身后，看着它在陵区间穿梭，啃食碑文。

一个月后的满月之夜，老陈被一阵凄厉的嚎叫声惊醒。他冲出小屋，只见小白站在一座巨大的石碑前，仰头长啸一声，竟从口中吐出一团幽蓝色的光芒。光芒中隐约可见人影晃动，耳边响起模糊的说话声：

"始皇帝陵中...实则藏有活人殉葬...并非陶俑..."

老陈浑身一震，差点叫出声来。那光芒渐渐消散，小白也恢复了平静，继续啃食碑文。老陈这才意识到，小白吞食碑文后，竟能知晓历代秦王的秘史！

从那以后，老陈常常在夜深人静时与小白"交谈"。小白虽然不会说话，但只要它对着特定的石碑吞吐气息，就能将碑文中的秘密"吐"出来。老陈知道了太多本不该知道的秘密：秦始皇陵中埋葬着活人、徐福东渡实为寻找长生药、焚书坑儒背后隐藏着文字狱...

这些秘密像毒药一样侵蚀着老陈的心。他既震惊于历史的真相如此不堪，又恐惧于自己知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梦见那些碑文中的幽灵向他索命。

一年后的冬天，老陈发现小白的行为更加异常了。它不再满足于啃食碑文，而是开始用爪子在石碑上抓挠，仿佛要撕开什么。更可怕的是，小白额头上那撮黑毛渐渐扩大，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咒"字形状。

腊月廿三那天夜里，老陈被一阵凄厉的嚎叫声惊醒。他冲出小屋，只见小白站在陵区中央，浑身颤抖，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月光下，小白的喉咙部位隐约可见一道紫黑色的咒文，正缓缓蔓延。

"小白！"老陈冲过去抱住它。小白转过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绝望。它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那道咒文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小白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清晨，老陈发现小白静静地趴在陵前，一动不动。它的喉咙部位隆起一道紫黑色的纹路，形状像是一个被锁链缠绕的嘴巴。更诡异的是，所有被小白啃过的石碑，上面的文字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月光照射时才会微微发光。

老陈明白，小白因知晓太多秘密而被天谴了。那道咒文锁住了它的喉咙，让它再也无法吐露任何秘密。从那天起，小白真的变成了一尊石犬，只有月光照射时，那些被它啃过的石碑才会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岁月流转，朝代更迭。老陈早已作古，秦始皇陵也早已被历史的尘埃掩埋。但那座刻有"咒"字的石犬依然蹲守在骊山脚下，每当月圆之夜，被它啃过的石碑就会发出幽蓝的光芒，碑文若隐若现，像是在向有缘人诉说那些被历史掩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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