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冰冷深海的石块,不断下坠,又被无形的洋流裹挟着翻涌。沈弈猛地睁开双眼,视野里炸开一片炫目的白光,刺得他瞬间又闭紧了眼皮。剧痛的余波还在脑髓深处震荡,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要擂破胸腔。
“呃……”一声压抑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他强迫自己再次睁眼。不再是那令人窒息的惨白灯光,不再是堆满代码屏幕、弥漫着廉价咖啡和汗味、压抑得令人发疯的格子间。头顶,是一片高远得不可思议的、澄澈的蔚蓝天空,几缕羽毛状的白云悠闲地飘荡。空气里没有消毒水味,没有电子设备的辐射热,只有一种混合着青草、泥土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甜香的、无比清新又陌生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清洗被城市废气腌透了的肺叶。
他撑着手臂,艰难地坐起身。身下是厚实柔软的草地,绿得生机勃勃,几朵细小的野花点缀其间。环顾四周,是起伏平缓的丘陵,覆盖着茂密的、从未见过的阔叶林木,树干粗壮,树冠如盖,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远处,一道木栅栏的轮廓依稀可见,更远处,几缕灰白色的炊烟笔直地升向天空,勾勒出一个宁静小村庄的剪影。
中世纪?奇幻?沈弈的脑子在短暂的空白后,瞬间被高速运转的思绪填满。逻辑模块疯狂启动,试图将眼前的一切纳入分析框架。
“没有系统面板?没有玩家信息?没有任务提示?”他低声自语,声音嘶哑,带着穿越时空的疲惫和难以置信。他尝试像调用程序接口一样在脑海中发出指令:“状态?属性?背包?”没有任何冰冷的机械音回应。这不符合《艾瑟兰传说》的游戏逻辑。
“冷静,沈弈。”他对自己说,声音低沉而稳定,像是在安抚另一个濒临失控的自己,“信息缺失不等于无解。观察,分析,收集变量。”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本能。
他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荒谬感和一丝隐秘的、脱离樊笼的悸动。他开始仔细检查自身: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件在机房被汗水浸透又干涸、皱巴巴的灰色工装连体服,口袋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游戏初始道具。身体感觉沉重,肌肉酸痛,像是在高强度加班后又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但似乎没有外伤。
他尝试握紧拳头,力量感与现实中并无二致,甚至因为脱离了长期伏案和睡眠不足的亚健康状态,隐约感觉精力更充沛了一些?这不合常理。
“解析!”他集中精神,将意念投向自己。这是他尝试激活那个在数据洪流中似乎与他意识短暂接触过的、类似“神格模拟器”的能力。
刹那间,视野边缘仿佛有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淡蓝色光纹一闪而逝。紧接着,一些零散、模糊、如同信号不良雪花屏般的碎片信息,断断续续地涌入他的意识流:
【目标:沈弈(意识载体)】
【状态:…生理机能…重构中…轻微…疲劳…数据源:???(高维干涉…)】
【特殊状态:…规则亲和…(微弱)…解析权限…(未解锁/碎片化)…】
【警告:…环境能级…异常波动…侦测到…低威胁…生物信号…靠近…】
信息支离破碎,充斥着意义不明的乱码和干扰,仿佛一个严重损坏的数据库。但“低威胁生物信号”几个字像冰锥刺入脑海,让沈弈瞬间绷紧了神经。
悉悉索索——
左前方茂密的草丛剧烈晃动了一下!
沈弈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弹簧,目光锐利如鹰隼般锁定了声音来源。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冰凉感顺着脊椎蔓延。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撤了半步,身体微弓,摆出了防御姿态,同时目光飞快地扫视四周,寻找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
一根枯死的、手臂粗细的树枝半埋在旁边的草根下。他毫不犹豫地矮身抄起,入手沉重,木质坚硬,前端断裂处带着尖锐的茬口。这简陋的“武器”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草丛再次剧烈分开,一团灰褐色的影子猛地窜了出来,带着一股腥风直扑沈弈的面门!
速度好快!
沈弈瞳孔骤缩。那是一只兔子大小的生物,但绝非常物!它浑身覆盖着稀疏而粗糙的灰褐色硬毛,皮肤下似乎有蚯蚓般的黑色脉络在蠕动。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不是温顺的红色,而是两团浑浊、疯狂、闪烁着幽绿光芒的脓包,下方裂开的三瓣嘴呲着参差不齐、如同碎玻璃般的黄黑色尖牙,滴淌着腥臭的粘液。一股腐烂混合着硫磺的恶臭扑面而来。
魔化野兔!而且是攻击性极强的类型!沈弈脑海中瞬间闪过《艾瑟兰传说》怪物图鉴里的基础信息,但现实远比冰冷的文字描述更加狰狞和具有压迫感。
“吼!”那怪物发出嘶哑难听的咆哮,后腿蹬地,化作一道灰影再次扑来,目标直指他的咽喉!
来不及多想,沈弈完全是靠着在现实中被张强无数次刁难、甩锅时锻炼出的、在极限压力下保持思考的本能,强行压下惊惧。他身体向右侧猛地一矮,一个狼狈却有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闪着寒光的利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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