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生。”
“你学生?机构里没有这么大的学生吧?”陈晨不解反问道。
暮色悄然而至,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胡玫引着大家来到了一个西点店。男人一进了西点店就放松了下来,里头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迎了上来:“辉乐快去换衣服吧。”
男人放下黑色雨伞,乖巧地去了店后的更衣室。老板娘看了看黑色雨伞忍不住埋汰了几句:“这孩子非得天天带雨伞。就算下雨,店里也有伞啊。”
胡玫叹了口气说:“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这孩子最近没让你头疼吧?”
“胡校长,这孩子一门心思就在做面包上,连喝水都没空。我要感谢你介绍了这么好的面包师傅。”
“这孩子不适合和人来往,有一个小小属于他的工作室,做他擅长的面包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老板娘谢谢你给他找了个这么好的机会。”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也没法给这个孩子开高工资,他是个很好的面包师。”说着说着,面包店的老板娘又对面前的三人说,“你们喝咖啡吗,我请你们喝咖啡。小崔,这边给客人上三杯拿铁。”
“不行不行,我们买单。陈晨去付下钱。”
陈晨从卡座上起身,愤愤说:“小姨你就会剥削我。”
“对,就剥削你了。再点三个切片蛋糕过来!”胡玫斜睨了一眼陈晨道,“让你跟踪我!”
胡玫转过头对林向芸说:“向芸,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很多疑惑啊?”
林向芸直言不讳道:“您刚说那个男人是您的学生,我就想明白了差不多。这段时间您在地铁站徘徊,经常往返四号线的原因是教会这个男人坐地铁吗?”
“嗯嗯。还是你聪明。陈晨那个榆木脑袋肯定领悟不了。”
“也是余老师提醒了我,她说您还在超长售后。”
闻言,胡玫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她啊,总说我吃饱了撑的,老是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陈晨已经端着咖啡和蛋糕走到了两人的跟前,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所以,小姨,你跟踪的那个男人是有孤独症,现在在这个西点店上班?”
胡玫微微颔首,毫不留情地说:“还不算太蠢。”
“小姨,姨夫天天看你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我也觉得奇怪。我又听向芸说你最近天天坐四号线,所以就想来这里一探究竟。”陈晨解释道。
胡玫继续说:“这孩子叫辉乐,10岁才来机构做干预,之前一直被他妈妈关在家里,后来孩子的爸爸去世后,辉乐妈妈才把他送进机构做干预,他妈妈说自从孩子的爸爸死后,她才焕然醒悟,她不可能管他一辈子,也不能锁他一辈子。她希望她死后,他能和普通人一起生活。”
“庆幸的是虽然介入的晚,孩子干预的效果还不错。后来孩子妈妈送孩子去了特殊教育学校,他喜欢做面包,做的比普通人还好。但依旧没有一个面包店敢尝试招聘一个特殊的男人成为员工。”
胡玫长叹了口气说:“我和这家面包店的老板是好朋友,她答应招辉乐做员工。辉乐的妈妈很开心,从家里到面包店上班坐四号线地铁是最快的,因为四号线的A出口出来就可以看到这家面包店。她开始陪同辉乐坐四号线,但这孩子一直不愿意从A出口出来,因为要走到A出口会经过一条特别长的通道,那条通道很窄,人很多,两边都是各种的商铺,会有特别多人,对于孤独症的他来说,那条通道就是一条充满着风暴的路。他会因为这些噪音和拥挤的人群,感到害怕。”
陈晨不解道:“可是走其他出口也可以到达这家面包店,只是要绕个弯,多过一个马路。”
胡玫摇摇头说:“多一条马路对于他来说都是危险。何况这孩子方向感不好,很容易迷路。”
话落,胡玫总结道:“所以做面包不是辉乐最困难的事情,而是这段来店里上班的路成为了他最大的困难。”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教他坐地铁,鼓励他一个人找到出口。我和他一直在往返四号线,我看着这个孩子在慢慢靠近那个正确的出口,最后都是失败。”
胡玫眼里都是挫败,林向芸和陈晨互看一眼,心里五味杂陈,沉默不语。
最后,林向芸开口道:“胡校长,辉乐早晚会找对正确的出口的,您也别太着急了。”
胡玫眼眶湿润,她声音低沉地说:“辉乐的妈妈等不及了,是肝癌晚期,她说,她能坚持到今天是因为不放心这个孩子。”
“所以,我受辉乐妈妈所托,帮辉乐找到正确的出口。”
过了两天,林向芸在办公室看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排班表,做这个表格的人是余芬,她嘴里说胡校长多管闲事,但还是号召大家说:“各位同事,你们胡校长已经在地铁站干了两周了,现在西点店给那个孩子安排的是早班。那个西点店离我们机构也不远。下班后,店老板会送他去坐地铁,辉乐会坐地铁,但下了地铁一直不愿意往A出口的方向走,其他出口到那个西点店得穿过人行天桥和马路,辉乐方向感并不好,那样四通八达的分岔路口下,他很容易迷路。因此只有走A出口最安全也最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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