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韩 第12章 深海之网

暴雨将集装箱码头笼罩在铅灰色的帷幕中，雨滴砸在生锈的金属表面，发出密集的鼓点声。颜姝的夜视镜片蒙着雾气，她抬手抹去水珠，指尖触到防护服领口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五十米外的蓝海仓储7号仓库如同蛰伏的巨兽，红外热成像显示门口游荡着四名守卫——他们的体温比常人低5度，胸腔位置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光斑。

"热成像异常。"韩默调整着狙击枪的焦距，雨水顺着他的战术头盔滑落，"和医院里那些'医护人员'体征相同，胸腔植入物可能在维持低温代谢。"

颜姝将神经毒素弹夹推进手枪，金属碰撞声在雨声中几不可闻。她望着仓库顶端旋转的雷达装置，忽然注意到排水管道的异常——淡蓝色黏液正顺着管壁缓慢渗出，在暴雨中晕染出蛛网般的纹路。"正面突破还是走水路？"她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干扰的沙沙声。

"声东击西。"韩默的狙击镜十字线锁定西侧配电箱，"三秒后切断电源，你从通风管道切入。记住，共生体的听觉是人类的十七倍。"

话音未落，整片码头骤然陷入黑暗。警报器的嗡鸣刚响起就被暴雨吞没，颜姝如黑豹般窜出掩体，战术靴踩过积水时竟未激起半点水花。当她贴近第三个守卫的瞬间，腕间弹出的陶瓷刃割开防护服，粘稠的蓝色血液喷溅在面罩上。那守卫倒地时，胸腔的机械心脏仍在跳动，泵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冒着寒气的深蓝液体。

仓库铁门在液压装置作用下无声滑开，腥咸的海风裹着化学药剂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颜姝的瞳孔在夜视模式中收缩成针尖——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悬浮在幽蓝色液体中，每个舱内都蜷缩着人鱼形态的生物。它们的脊椎延伸出半透明的鳍状结构，指尖与脚踝间连着蹼膜，最骇人的是面部：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覆盖着鳞片，口腔裂开至耳际，露出鲨鱼般的锯齿。

"不是制造变异体..."颜姝读取着中央控制台的数据流，全息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基因序列让她脊背发凉，"他们在培育神经共生体！这些胚胎能与人类脑干融合，通过海马体篡改记忆..."

韩默的呼吸突然停滞。倒计时悬浮在控制台上方：00:47:32。红色数字每跳动一次，培养舱内的液体就加深一分。"看排水系统！"他猛地拽过监控画面，城市地下管网图中，代表污染源的蓝点正在指数级增长。

枪声在此时炸响。韩默抱住颜姝滚到钛合金货箱后，子弹在金属地面擦出耀眼的火星。十二个全机械改造的守卫从暗门涌出，他们的电子眼闪着和三叉戟标志相同的幽蓝光晕，关节转动时发出液压装置的嘶鸣。

"小心EMP！"颜姝甩出电磁脉冲手雷。蓝光闪过，机械守卫集体僵直，但天花板突然降下蜂窝状的防弹玻璃，将两人困在十平米的空间内。气压骤变让颜姝耳膜刺痛，她看见韩默的战术平板显示外界氧气含量正在急速下降。

"欢迎参观波塞冬的子宫。"变调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仓库二层亮起环形观察窗。七个戴金色三叉戟面具的身影俯瞰下方，他们的长袍下隐约露出机械义肢的冷光。"颜小姐，"为首者举起鎏金怀表，表盖弹开时传出《致爱丽丝》的八音盒旋律，"令尊要是知道你在阻挠人类进化，该多伤心啊。"

颜姝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块怀表的珐琅花纹——父亲总在深夜摩挲着它研究数据，表链上还留着那年生日她亲手刻的"S&Y"。"你们把N先生怎么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金属。

面具人们同时举起右臂，机械义肢展开成森冷的武器阵列。"我们就是N。"七重电子音叠加出诡异的共鸣，"新人类不需要个体意识，思维蜂巢才是终极形态。"为首者按下怀表侧面的按钮，培养舱突然全部开启，粘稠的液体裹挟着胚胎倾泻而下。

韩默撞破防弹玻璃的瞬间，颜姝看见他后颈迸出的血花。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时，她恍惚想起父亲实验室里的水族箱——那些因为基因冲突而爆炸的热带鱼，此刻正如身后的追击者般撕裂海水。上百个人形生物摆动着鱼尾，超声波定位系统让它们的攻击精准得可怕。

"左转！"韩默拽着她躲进礁石裂缝，荧光标记的鲨鱼群正撕咬着落单的追击者。颜姝的防护服被珊瑚划破，伤口浸在海水里泛起冰蓝色。她忽然意识到，那些荧光液体正从城市每个排水口喷涌而出，暴雨将它们送往千家万户的水龙头。

战术平板的震动让韩默咒骂出声。全市医院的急诊室同时爆满，监控画面里，护士的指尖正在长出蹼膜；警局通讯频道充斥着非人的嘶吼，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七号预案启动，重复，这不是演习——"

当两人攀上悬崖时，城市已沦为蓝色蛛网中的猎物。跨海大桥上，变异的人群正用骨刃凿穿车门；电视塔尖端的全息广告变成不断增殖的三叉戟标志。颜姝颤抖着点开父亲最后的加密文件，全息投影在雨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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