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
吞噬一切光线、声音、甚至存在感的绝对黑暗。
那不是视觉上的黑,而是感知层面的“无”。时间、空间、物质、能量…所有构成现实的基础,在那个以两股“星尘”力量对撞点为中心诞生的奇点面前,都如同脆弱的泡沫,被无声无息地抹除。
田翠残存的意识,如同沉入墨汁最深处的微尘,连“绝望”这种情绪都无法升起。她感觉自己正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融入那片永恒的、冰冷的“无”。祖父的意识囚笼、失控的“零号”、贺兰敏狂暴的化身、周景明濒死的躯体、教堂的废墟…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绝对的湮灭中失去了意义。
结束了吗?
一个近乎解脱的念头,在即将消散的意识边缘滑过。
然而。
就在她的存在印记即将被彻底抹除、归于永恒“无”的刹那——
嗡!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冰冷频率,如同穿过无尽虚空的星光,极其艰难地刺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
这频率如此熟悉!冰冷、浩瀚、如同亘古星辰的悲鸣!是贺兰敏!是他体内那股“星尘”力量的本源频率!但此刻,这频率不再是混乱和毁灭的咆哮,而是被强行扭转、压缩成一道指向唯一的、脆弱的锚点!
“翠…走!!!”
一个意念,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燃烧灵魂的、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最后的眷恋,清晰地传递到田翠即将湮灭的意识核心!
“证据…公之于众…活下去!!!”
贺兰敏!是他在湮灭奇点爆发的核心,在自身存在被彻底抹除的前一瞬,用最后残存的意志和力量,强行干扰了奇点的扩张方向,为她撕开了一道通往“生”的缝隙!
田翠残存的意识本能地抓住了这道指引!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不再抗拒那湮灭的洪流,而是顺着贺兰敏用生命开辟的这条“生路”,将自己所有的存在印记,不顾一切地投入了那条震颤不休的时空褶皱!
“轰——!!!”
现实的时间之河,在停滞了那近乎永恒的一刹那后,轰然决堤!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景象在教堂中爆发!
湮灭的黑暗奇点无声地**扩张**!教堂的祭坛、石柱、穹顶、长椅…所有接触到黑暗边缘的物质,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消失!连声音和光线都无法逃逸!
鹰眼男人(守墓人首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了极致惊骇的吸气声,身体连同他挣扎的姿势,就在扩张的黑暗边缘无声地汽化、消失!另外两名生死不知的“守墓人”同样未能幸免!
洞口深处,那失控的“零号”意识爆发出不甘的、怨毒的尖啸!暗红的血雾和怨念触须疯狂地涌向湮灭奇点,试图抵抗,却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黑暗吞噬、归于虚无!只有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和不甘的意念碎片,如同最后的诅咒,狠狠刺入田翠的意识:“…容器…终将…回归…污染…”
紧接着,湮灭的黑暗便无情地吞噬了洞口,吞噬了那具冰冷的黑色棺椁,吞噬了那枚弹开的青铜怀表!属于田正清的一切,无论是清醒的意志还是失控的疯狂,都在这宇宙级的净化中,彻底湮灭!
而贺兰敏那庞大的幽蓝巨人化身,在湮灭奇点扩张的瞬间,便如同投入烈火的蜡像,无声地消融、分解!那两团燃烧的幽蓝火焰剧烈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解脱和遗憾的复杂波动,随即彻底熄灭,融入永恒的黑暗!
湮灭的黑暗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地吞噬着一切,以无法理解的速度向上扩张!腐朽的穹顶、尖塔…整座教堂如同沙堡般无声地垮塌、消失!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绝对“无”的恐怖巨坑!
田翠的意识,被压缩成濒临消散的微光,在贺兰敏用生命开辟的、那条震颤不休的时空褶皱中,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被疯狂地抛掷、撕扯!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仿佛整个灵魂被投入了时空乱流的绞肉机!无数破碎的画面、颠倒的时间碎片、混乱的空间映像,如同失控的万花筒,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疯狂旋转、撞击!
冰冷的样本库!贺兰敏胸口那搏动的幽蓝核心!他挡在她身前时炸开的血花!
周景明在河滩上濒死托付信标时沾满血污的脸!
老工人塞给她油布包时浑浊眼中的恳求!
祖父在意识囚笼中那只被幽蓝火焰吞噬的眼睛!
还有…最后那一刻…贺兰敏意识深处传递来的、带着无尽眷恋的…“活下去…”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田翠的意识上!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她感觉自己正在被彻底撕碎、溶解在这混乱的时空洪流中!
就在她意识的光点即将彻底熄灭、消散于永恒的混乱之际——
一点冰冷的、带着金属触感的坚硬,如同黑暗中唯一的路标,极其突兀地刺入了她混乱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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