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的书房内,烛火跳跃,映照着秦烈沉静如水的面容。
那份由“天罗”呈上、记录着影殿宗师潜入宰相府的玉符,被他轻轻放在紫檀木书案上,清冷的微光在指尖一闪而逝。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
铁山魁梧的身影立在门口,如同铁铸的雕像,等待着命令。
“宰相府后门,加三倍人手。”
秦烈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砸在青石板上,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所有通道,十二时辰轮值,一只苍蝇飞进去,也要看清公母!”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帝都的轮廓在黑暗中蛰伏。
“特别是今夜到明晨,盯死每一个角落。”
“让柳元在附近制高点布‘灵犀阵’,不惜代价,捕捉任何一丝残留的气息!”
“遵命!”铁山抱拳低吼,甲叶发出沉闷的铿锵,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回廊深处。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轻响。
秦烈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影殿的獠牙,终于清晰地显露出来,咬向的却是帝国深藏的秘宝。
宰相府是漩涡的核心,二皇子是连接秘宝的关键节点。
而他秦烈,无意间撞破了这个秘密,便成了漩涡中最醒目的礁石,也必然成为对方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
“想玩大的?”
秦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深邃的眸子里是沸腾的杀意与掌控全局的冷静交织成的风暴。
“那就看看,是你们的牙口硬,还是本侯手中的刀更利!”
他拿起那枚温润的玉符,感受着其内残留的阴冷气息,指节微微发白。
“这潭水既然已经浑了,”
低沉的自语在寂静中回荡,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铮铮之音。
“那就索性……再搅它个天翻地覆!”
窗外,更深露重,帝都在无声的暗流中,酝酿着更深的诡谲。
翌日,午后。
一队身着内廷服饰、神态矜持的太监,抬着一顶明黄色、绣着四爪蟠龙纹的软轿,仪仗森严地停在了镇北侯府正门前。
为首的大太监手持拂尘,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严。
“陛下口谕——”
“镇北侯秦烈,忠勇可嘉,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特赐宫中‘听雨阁’私宴,君臣同乐,共叙家常。”
“请镇北侯即刻随咱家入宫面圣!”
秦烈早已换上正式的侯爵蟒袍,玄色为底,金线绣就的麒麟张牙舞爪,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气势渊渟岳峙。
他平静地听完宣旨,微微躬身。
“臣,谢陛下隆恩。”
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在无数或敬畏、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秦烈登上御赐软轿。
帘幕垂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轿子起行,沿着宽阔的御道,穿过层层宫门,向着皇宫深处行去。
金瓦红墙的宫阙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而威严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与权力交织的独特气息。
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刀锋之上。
听雨阁位于皇宫西苑,临水而建,环境清幽雅致。
此时阁内却无雨声,唯有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更添几分刻意营造的“闲适”。
阁内陈设极尽奢华,紫檀木的桌椅,金丝楠木的屏风,掐丝珐琅的香炉吐着袅袅青烟。
夏弘帝一身明黄常服,端坐主位,脸上带着看似温和的笑意。
他看起来五十许人,保养得宜,只是眼袋有些深重,眼神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鸷。
当秦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阁门口时,夏弘帝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盛了几分,热情地招了招手。
“爱卿来了!快,免礼,入座!”
“朕今日闲暇,特设此小宴,只你我君臣二人,不必拘泥那些繁文缛节。”
“就当是……家人叙话。”
秦烈依礼行过臣子之仪,在皇帝下首的锦墩上坐下。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陛下厚爱,臣受宠若惊。”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阁内。除了侍立角落、如同影子般的几名老太监,再无他人。这“私宴”,果然够“私”。
精致的御膳流水般呈上,玉盘珍馐,香气扑鼻。
夏弘帝亲自举箸,为秦烈夹了一筷鲥鱼,状似随意地开口。
“爱卿在北疆数年,风餐露宿,浴血奋战,为我大夏立下不世之功。朕每每思之,既感念爱卿之忠勇,又心疼爱卿之辛劳。”
“如今北疆暂安,爱卿也该好好休养休养,享享这京师的富贵清福了。”
秦烈微微欠身,语气诚恳。
“陛下言重了。保境安民,乃臣之本分。北疆军民戮力同心,方有今日之安。臣不敢居功。”
夏弘帝呵呵一笑,抿了一口御酒。
“爱卿过谦了。若无爱卿这定海神针坐镇北疆,震慑蒙哥那等狼子野心之辈,我大夏北境,何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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