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记忆的碎片
第二章 飞行的遗产
疼痛成了新的常态。
不是受伤初期那种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而是深埋在骨骼和肌肉纤维里的、持续的酸胀和钝痛,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一直在拉扯着陈飞的背部,提醒他翅膀的存在和它们的残缺。
雷啸的训练从第二天就开始了,毫不留情。
“翅膀不是你背上的装饰品,小子,”雷啸站在“愈之崖”下方一处较平坦的岩石训练场上,金色的眼睛像鹰隼般盯着陈飞,“它们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比你多出来的两条胳膊更重要。你得学会‘感觉’它们,像感觉你的手指、你的脚趾一样。”
陈飞站在那里,背后翅膀的固定已经被云鸢进一步放松,允许更大范围的活动,但仍用柔韧的藤条做了支撑性捆绑,防止他下意识做出可能加重损伤的动作。翅膀半垂在身后,显得笨拙而无助。
“现在,闭上眼睛,”雷啸命令道,“不要用眼睛,用你的皮肤,用你的肌肉,用你源骨深处的神经。感受气流。”
训练场位于峡谷的一处凸出部,风从下方和两侧涌来,变化多端。陈飞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起初只有脸颊和手臂上风掠过的触感,但慢慢地,当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背后时,他感觉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风拂过左翼翼膜时带来的轻微颤动,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搔刮。风在右翼根部肿胀处打着旋儿,带来更清晰的刺痛。当一阵较强的侧风突然吹来时,他能“感觉”到翅膀本能地想要调整角度抵抗,却被藤条束缚住的那种别扭的拉扯感。
“感觉到了吗?”雷啸的声音很近,“气流不是敌人,是工具。它托着你,也考验你。你要学会分辨它——哪里平顺,哪里湍急,哪里是上升气流,哪里是下沉的陷阱。用你的翅膀去‘听’,去‘尝’。”
接下来的训练枯燥而痛苦。雷啸让陈飞保持一个简单的“预备展开”姿势——双膝微屈,身体前倾,翅膀在藤条允许范围内尽量向两侧伸展,感受不同方向、不同强度的风压在翼膜上的分布变化。
这个动作需要背部、肩部和翼根肌肉持续发力。仅仅十分钟,陈飞就开始浑身颤抖,汗水浸透了简陋的衣物。背后的旧伤和新伤一起抗议,右翼根部更是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痛感,像是错位的关节在相互碾磨。
“坚持,”雷啸毫不心软,“你昏迷时躺了七天,肌肉和神经连接都在退化。现在每多坚持一秒,你将来在天上就多一分控制力。想想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换个地方继续躺着吗?”
陈飞咬紧牙关,脑海中闪过罗烬冰冷的枪口,闪过苏青笔记上的字句,闪过第七翼队照片上的笑容。力量从疲惫的深处涌出,他死死维持着姿势,直到双腿彻底失去知觉,眼前发黑,才被允许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雷啸扔给他一个水囊。“下午继续。云鸢会给你做药浴和能量脉络疏导。别偷懒。”
下午,在“愈之崖”一处冒着温热蒸汽的天然石池里,陈飞浸泡在颜色深绿、气味刺鼻的药液中。云鸢坐在池边,双手悬空放在他背部上方,闭着眼睛,掌心散发出柔和的淡绿色光晕。
陈飞感到一股清凉而富有生机的能量从她手中流入自己背后,沿着翅膀的骨骼和脉络缓慢游走。能量流过断裂、淤塞之处时,会带来针刺般的酥麻和轻微的胀痛,但紧随其后是一种舒缓的清凉感,像是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
“你的能量脉络系统发育得很……特别,”云鸢闭着眼,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他,“比大多数新生翼族要复杂得多,主脉更粗壮,支脉也更繁密。但很多脉络节点处于未激活的休眠状态,像是被锁住了。而激活的脉络里,又有好几处不自然的断裂和扭曲,不完全是这次受伤造成的,更像是……旧伤?”
陈飞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能源核心室那次的能量冲击,想起了之前无数个夜晚背后莫名的瘙痒和悸动。他的觉醒过程确实充满了暴力和意外。
“能修复吗?”他问。
“断裂的可以重新连接,但会很慢,需要你的身体配合生长,”云鸢收回手,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蒸汽中显得有些朦胧,“但那些休眠的节点……可能需要特定的刺激才能激活。也许和你带来的‘钥匙’印记有关。长老们应该会知道更多。”
她示意陈飞从药池出来,用柔软的干苔藓布擦干身体,重新为他处理伤口和固定。“雷啸的训练虽然粗暴,但对激活肌肉记忆和重建神经连接有帮助。只是你要注意,一旦右翼根部出现撕裂感或剧痛加剧,必须立刻停止。永久性损伤不可逆转。”
陈飞点点头。他看着云鸢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云鸢,你……一直都是治疗者吗?你的翅膀……”他注意到,云鸢虽然穿着便于行动的衣物,但背后的翅膀似乎总是收拢得很紧,很少看到它们完全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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