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杆子 第3章 流言

第三天早上，王轱辘正在院里劈柴，李大勇又骑着摩托车来了。

"哟，轱辘哥，听说你金屋藏娇啊？"李大勇一下车就挤眉弄眼。

王轱辘手里的斧头重重劈在木柴上："瞎胡说什么！"

"村里都传遍了！"李大勇压低声音，"说你收留了一个城里来的漂亮姑娘...嘿嘿，老树要开花了？"

王轱辘气得脸色铁青："滚！那姑娘就是路过借宿，明天就走！"

正说着，李青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看见有外人，她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点点头。

李大勇眼睛都看直了："我的乖乖，真漂亮啊！"

王轱辘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看什么看！赶紧滚蛋！"

李大勇讪笑着骑上车走了，临走还回头看了好几眼。

李青走了过来，担忧地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王轱辘摇摇头说："没事，村里人就这样，爱嚼舌根。"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下午，村里的几个长舌妇"恰好"路过王轱辘家，站在院门口指指点点。王轱辘听见她们说什么"老牛吃嫩草"、"不知廉耻"，气得浑身发抖。

李青也听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我...我明天就走。"

王轱辘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突然做了个决定："不用。你留下吧，爱住多久住多久。我王轱辘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别人说闲话！"

李青惊讶地抬头："可是..."

"就这么定了。"王轱辘转身去收拾院子，没让她看见自己发烫的耳朵。

那天晚上，王轱辘又失眠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只知道看见李青流泪的样子，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青在王轱辘家住了下来。她确实如自己所说，包揽了大部分的家务——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渐渐地，这个多年无人打理的老屋变得整洁温馨起来。

李青还用自己的钱买了些花种子，种在院子里。王轱辘嘴上说她瞎折腾，但每天都会偷偷给花浇水。

村里人的闲话渐渐少了，一方面是因为李青见了谁都礼貌打招呼，赢得了不少好感；另一方面是王轱辘发了狠话——谁再乱嚼舌根，别怪他不客气。

六月底的一天，王轱辘从地里回来，发现李青坐在院里哭。

"怎么了？"他放下锄头，紧张地问。

李青抽泣着递给他一部手机——那是她逃出来时带的唯一值钱东西。屏幕上是一条短信："青青，爸爸住院了，公司破产了，赵家撤资了。爸爸不逼你了，你在外面好好的..."

王轱辘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膀："别哭了，你爸这不是想通了吗？"

"可是...可是他现在一无所有了，还病了..."李青哭得更厉害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但又怕赵家的人..."

王轱辘想了想："我陪你去。"

李青惊讶地抬头："你？"

"嗯。"王轱辘点头，"明天一早走。"

第二天，他们坐上了去城里的早班车。李青紧张地攥着衣角，王轱辘则板着脸，目不斜视。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离开村子。

城市的高楼大厦让王轱辘有些眩晕。他紧紧跟着李青，生怕走丢了。医院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他鼻子发痒。

在病房门口，李青突然停下了脚步，紧张地看着王轱辘："我...我有点害怕。"

王轱辘难得地放柔了声音："去吧，那是你爸。"

李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瘦得脱了形，正在打点滴。看见女儿，他先是一愣，随即老泪纵横："青青..."

父女俩抱头痛哭。王轱辘站在门口，像个局外人。

哭够了，李父才注意到王轱辘："这位是..."

"这是王大哥，他...他收留了我。"李青介绍道。

李父上下打量着这个衣着朴素、皮肤黝黑的农村汉子，眼神复杂："谢谢你照顾我女儿。"

王轱辘点点头，没说话。

从医院出来，李青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我爸说赵家已经放弃逼婚了，因为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

"那你...要回家了吗？"王轱辘问，声音有些干涩。

李青看着他，突然笑了："怎么，舍不得我啊？"

王轱辘耳朵一下子红了："胡说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

"我暂时不回去。"李青轻声说，"我爸现在住在姑姑家养病，家里房子都抵押了。我...我想再跟你回村里住段时间，可以吗？"

王轱辘的心突然跳得厉害，他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随你便，反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

回村的车上，李青靠着窗户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车子一个颠簸，她的头歪到了王轱辘肩上。王轱辘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她。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李青的脸上，王轱辘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温暖、满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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