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登记表上,那行“你觉得哪儿还能改?”的字迹清晰得像刚写上去的。刘好仃把纸轻轻折了个角,夹进文件夹,起身时顺手把桌上的笔盖拧紧——新换的笔芯终于不再漏墨。
他推开会议室门时,小王正用手机拍投影仪的幕布,行政在核对名单,财务小李低头翻着预算表,手指在数字间滑动。没人说话,但空气里有种微妙的紧绷,像是等一声枪响。
“昨天我们还在准备。”刘好仃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声音不高,“今天,枪响了。”
他打开投影,屏幕上是那张写满批注的登记表,放大后占满整个幕布。
“这不是建议箱的第一张纸,”他说,“这是咱们自己签下的第一张任务书。”
他点了下遥控器,画面切换:人力名单、资金到账截图、叉车使用协议、电力申请回执——一页页翻过,像在点名。
“每一份材料都不是纸,是承诺。”他顿了顿,“现在,轮到我们兑现。”
他宣布成立“深化执行小组”,分三块责任区:环保行动、社区服务、员工关怀。每人领一块,当场确认节点,签纸质承诺书。
小王接过环保行动的任务卡,低头看了眼:“厂区绿色角建设……第一周完成选址和基础物料调运?”
“对。”刘好仃说,“东侧空地已经清出来,就等我们动手。”
行政皱眉:“可仓库那边说,非生产性物资调用要走三级审批,最快也得三天。”
“我们等不起。”刘好仃翻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是贴在配电房门上的电力申请单复印件,“上次我们贴一张纸,两天后电就通了。这次,我不想再等。”
他合上手机:“先行动,后报备。”
小王眼睛一亮:“那我现在就去?”
“去。”刘好仃点头,“带两个人,从闲置物资里提绿植架和土壤袋,运到东侧空地。行政同步补交申请,备注‘已先行启用,责任由项目组承担’。”
小王站起来,顺手把椅子往后一推:“我叫上老张和小技工,他们昨晚还问我啥时候动工。”
“去吧。”刘好仃笑了笑,“别说是搞绿化,说是设备调试,免得卡在流程里。”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财务小李抬头:“那……我要不要也提前走流程?”
“你不用。”刘好仃说,“钱已经到账,流程走完是补手续,不是挡路石。你现在要做的,是盯着每一笔支出,确保我们花的每一分钱,都长出看得见的芽。”
行政低头在本子上记了句什么,忽然抬头:“那……万一仓库不放人呢?”
“那就我亲自去。”刘好仃说,“大不了我扛着架子回来,反正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搬不动的地步。”
没人再说话。三张承诺书依次签完,按顺序贴在会议室白板上,底下压了支黑色签字笔。
散会时,阳光正从走廊尽头斜照进来。刘好仃走在最后,顺手把门关上,听见小王在远处喊:“老张!带手套!土袋可沉了!”
他笑了笑,没回头。
下午两点,东侧空地。绿植架已经立起两排,土壤袋整齐码在一旁,像一排小山。小王蹲在地上,用记号笔在木板上写“薄荷区”,字歪得像蚯蚓爬。
老张拎着铁锹走过来:“这地得松一松,不然种啥都活不长。”
“行,你来。”小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我再去仓库看看有没有花洒。”
“别整太花哨。”老张说,“咱们是搞绿色角,不是开园艺展。”
“可总得有点仪式感吧?”小王嘟囔,“不然谁来看?”
“有人看。”刘好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手里拿着手机,刚拍完一张照片——夜班技工在休息区墙上贴了一张手绘进度图,标题是“绿色角建设实况”,底下画了三个进度条,最右边那栏写着:“等种上薄荷,夜班有味了。”
他把照片发到项目群,配了行字:“有人已经在用‘我们’这个词了。”
群里很快跳出回复。
小王:“我靠,这画画得比我强!”
行政:“这字迹……是小李写的吧?他以前办板报的。”
财务小李:“被发现了。但我只负责写字,图是老张画的。”
老张在空地这边吼了一声:“谁说的?我画的是叉车!”
刘好仃笑了,把手机收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层薄了,阳光更亮。
“从今天起,咱们搞个‘每日微进展’。”他说,“轮值的人每天拍十五秒视频,记录做了啥,存进共享文件夹。不对外发,就咱们自己看。”
“那我今晚拍?”小王问。
“你拍。”刘好仃说,“拍完标题写:‘第一天,我们动手了。’”
小王点头,掏出手机,对着绿植架比了个“OK”。
刘好仃退后几步,看着他们忙活。老张开始翻土,铁锹插进地里发出闷响;小王蹲在土壤袋旁拆封口,一边念叨“这土味儿真冲”;行政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用卷尺量间距,嘴里小声数着“一米五,再一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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