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玄穹录 第354章 蜃楼秘市

粘稠冰冷的幽冥河水如同亿万只贪婪的手，瞬间将林风眠拖入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刺骨的阴寒穿透护体灵力，无数混乱怨念的碎片如同冰冷的毒针，疯狂钻刺着他的神魂。他强忍着撕裂般的剧痛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灵力在重伤的经脉中艰难运转，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在漆黑如墨的河水中奋力划动。

“红绡！”他的神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污秽的重压下艰难扩散，试图寻找那个同样坠入这幽冥绝地的身影。

没有回应。只有水流沉闷的涌动和远处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

就在他近乎绝望之际——

“这边！”一个沙哑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星，在他前方不远处响起！是叶红绡！

林风眠精神大振，不顾一切地循声划去。浓稠的河水阻力极大，每一次动作都耗费着所剩无几的力量。终于，在绝对的黑暗中，他触碰到了一只冰冷、微微颤抖的手腕。

“抓住我！”叶红绡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痛苦喘息，反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她的手掌上，被鬼物獠牙刺穿的伤口正渗出墨绿与暗红交织的污血，在河水中晕开诡异的色彩。但更让林风眠心惊的是，她脖颈和脸颊上，那几道墨绿的细线正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搏动，贪婪地汲取着周围浓郁精纯的幽冥鬼气！她的右眼，那抹冰冷的墨绿光芒几乎要彻底吞噬暗红的左眼，属于阴卷烙印的冰冷意志正疯狂冲击着她的识海堤坝。

“撑住！”林风眠低吼，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渡过去，试图帮她压制烙印的侵蚀。然而灵力甫一接触，那墨绿细线便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间亮起，再次试图反噬！

“别…浪费力气！”叶红绡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嘶哑破碎，“烙印…在…加速…同化…这河水…是它的…养分！快…跟我走！水底…有东西…在…牵引…”

她不再多言，另一只完好的手猛地向前方浓稠的黑暗一指！林风眠顺着她所指方向凝神感应，在无尽的污秽死寂之中，竟真的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空间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奇特的“吸力”，仿佛黑暗尽头有一个无形的漩涡！

两人再无犹豫，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朝着那空间波动的源头奋力潜游。越靠近，那吸力越强，水流的速度也明显加快。周围的黑暗似乎不再是纯粹的墨色，开始掺杂进一种奇异的、流转的暗紫色微光，如同深海中某种巨大生物皮肤上幽暗的磷光。

“哗——！”

毫无征兆地，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攫住两人！身体瞬间失重，被卷入一条急速流动的暗紫色“水带”！四周的景象飞速变幻，不再是粘稠的河水，而是无数扭曲、破碎、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飞速掠过——有崩塌的山河社稷图残影，有燃烧着幽绿魂火的巨大骨帆，有无数苍白手臂从虚空中伸出抓挠，甚至还有圆觉湮灭时那深不见底的寂灭巨坑一闪而逝！仿佛坠入了一条流淌着混乱记忆碎片的时空乱流！

“噗通！”“噗通！”

两声闷响，身体重重砸落在坚硬冰冷的平面上。令人窒息的幽冥河水压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燥、冰冷、带着奇异尘埃味道的空气。

林风眠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带着腥味的河水，挣扎着撑起身体。眼前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片笼罩在迷离暗紫色雾气中的巨大空间。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涌动，雾气深处，无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轮廓若隐若现——有高耸入雾、形如巨兽肋骨的尖塔，有悬挂着无数惨白灯笼、如同倒扣巨碗的建筑，还有蜿蜒如蛇、表面布满蠕动孔洞的桥梁……一切都显得扭曲、怪诞、非人间所有。

他们正站在一条宽阔的、由某种惨白色巨大骨骼铺就的街道边缘。街道两旁，雾气稍淡处，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些“摊位”和“行人”。那些“行人”形态各异：有浑身笼罩在破烂黑袍中、只露出两点幽绿魂火的，有身体由蠕动的暗影构成、不断变换形状的，甚至还有骑着骸骨异兽、身披锈蚀铠甲的无头骑士沉默走过。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低语、古怪的摩擦声和若有若无的哭泣，混合成令人心神不宁的背景噪音。

这里…就是鬼市？！

“咳咳…”身旁传来叶红绡压抑的咳嗽声。她半跪在地，单手撑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脖颈和脸颊上的墨绿细线在接触到这暗紫色雾气后，如同被注入了兴奋剂，搏动得更加剧烈！细线边缘的皮肤，竟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灰败感，仿佛血肉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转化！

“呃啊！”她猛地捂住额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暗红的左眼中，属于自身的意志正与右眼的墨绿冰冷激烈交锋。“烙印…在…沸腾…它在…吸收…这里的…蜃气…在…改造…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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