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老爷子得了曾孙女,那股兴奋劲儿压都压不住,抱着电话本,挨个给老战友、老亲戚报喜,嗓门亮堂得隔着院子都能听见。
“喂!老李啊!我当太爷爷了。是个孙女儿!哎呦喂,可稀罕人了……”
消息像长了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第二天,老爷子一位表兄弟家的两个孙媳妇,提着点水果,就来医院探望沈念琴。
躺在病床上的沈念琴看着两张带着过分热络笑容的陌生面孔,心里有些莫名,但想着是亲戚,还是客气地请她们坐下。
这两人,一个穿着红格子外套,嗓门尖细,另一个穿着绿毛衣,眼神总往人身上打量。
一开始,她们还说着“辛苦了”、“孩子可爱”之类的客套话,但没说几句就变了味。
红格子女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似的,“念琴妹子,不是嫂子说你,这头胎生了个闺女,可得抓紧了。闺女嘛,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贴补不了娘家,可不就是……”
她没明说,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绿毛衣女人立刻接上,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就是就是!咱们女人啊,到底还是得有个儿子傍身。你出了月子,赶紧把身体养好,想办法再怀一个。我认识个老中医,调理身子生儿子可灵了。”
“对对对,赶紧想办法尽快怀个儿子。你农村来的,更要生儿子,要不然迟早被男人嫌弃。”
“就是就是!”
……
沈念琴听着这些夹枪带棒的话,心里一阵腻烦,刚生完孩子的疲惫和激素影响,让她懒得争辩。
她淡淡回了句:“生儿生女都一样,我和明弘都喜欢。”
“那怎么可能一样呢?闺女就是赔钱货,又不能传宗接代,你以后养老还得指望儿……”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陆羽提着自家婆婆刚炖好的鸡汤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出沈念琴脸色不对,再瞥见旁边那两个满脸写着“刻薄”的女人,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表姐,感觉好点没?我婆婆给你炖了汤。”
陆羽把保温桶放下,仿佛才看到那两人,笑着问道:“这二位是?”
沈念琴还没开口,红格子女人就抢着说:“我们是念琴婆家那边的亲戚,过来看看孩子。”
陆羽点点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哦,原来是亲戚啊。刚才在门口好像听到说什么……生闺女是赔钱货?”
她目光转向红格子女人,笑容不变,“这位嫂子,这话可就说差了。现在国家都提倡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再说了,”
她语气放缓,带着点意味深长,“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思想还跟旧社会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咱们女人自己都看不起女人,那还指望谁看得起?”
红格子女人的脸瞬间涨红了。
陆羽没理会,又看向绿毛衣女人,语气温和,话却像软刀子,“还有这位嫂子,急着让我表姐生儿子,是您家有什么皇位等着继承吗?非得生个太子?”
“我表姐和我表姐夫感情好,工作也忙,什么时候生,生几个,那是他们夫妻俩自己的事。外人还是少操那份闲心,有空啊,多操心操心自个儿的日子过明白了没。”
绿毛衣女人被噎得张口结舌,脸一阵红一阵白。
陆羽不再看她们,转身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香味飘了出来。
她一边给沈念琴盛汤,一边像是随口说道:“表姐,你别听那些不相干的人瞎叨叨。闺女多好啊,贴心小棉袄。你看咱们厂里,多少能干的女工顶起大半边天?
表姐夫不知道多喜欢这小闺女呢。有些人啊,是自己命里没有,才酸溜溜地眼红别人。”
她这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句句戳心。
那两个女人站在那儿,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脸上青白交错,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红格子女人干笑两声,扯了扯绿毛衣女人的袖子。
“那,那啥,念琴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俩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沈念琴长长舒了口气,拉着陆羽的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呀,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陆羽把温热的鸡汤递到她手里,哼了一声。
“对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客气就是委屈自己。你好好坐月子,别的甭理,天塌下来有你男人给你顶着。”
而两个极品亲戚前脚刚走没多久,段明弘就拎着家里保姆刚炖好的鲫鱼汤和几个清淡小菜,风风火火地进了病房。
“念琴,饿了吧?快趁热……”
他话没说完,就察觉到媳妇脸色有些不对。
而陆羽在一旁,冲他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这是?”段明弘放下食盒,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陆羽快人快语,三言两语就把刚才那两个亲戚怎么暗戳戳嘲讽生女儿是赔钱货、怎么催生儿子的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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