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少年前了?!
鹿玥不记得,只记得那个朝代很穷。
街上所有人都穿着破衣烂衫,不光瘦骨嶙峋,还脏兮兮的,浑身散发出一股很久不洗澡的馊味。
鹿玥被这些味道熏得皱起了眉,许久不来人间,感觉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王朝又开始由盛转衰。
这次下凡,她刚处理掉一只旱魃。
因为它的存在,让这本就在走下坡路的国家加快了衰亡的进度。
坐在路边乘凉的人们人手一把蒲扇,这里已经几个月没下雨了,天热得出奇,再这样下去,旱灾过后就是饥荒了。
想到今年的收成,众人越发的愁眉不展。
忽然,一缕清风吹过,有人道:
“诶,你们发现没?!今天好像没那么热了!!”
今年夏天热得不正常,别说一滴雨都没有,连风都没有。
这一缕清风,为众人带来久违的凉意。
“你们看,天阴了,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众人嗅到一股潮湿的气息,不约而同地仰头望天。
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他们的皮肤,几朵乌云慢悠悠地镶着太阳的金边从南方飞过来。
“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一想到快要下雨了,所有人眼里都有了光,看向那朵乌云的目光充满期盼。
“这里应该有馄饨卖吧……”
鹿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快步穿过集市,这个集市虽然脏乱,但吃的东西不少,走着走着,她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带着饭菜香气的晚风。
那只私自逃到人间,祸害苍生的旱魃已经被她杀了,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没走,就是想尝一尝记忆中的那碗馄饨。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下山,大师兄给她买了两种吃食,一个是糖葫芦,一个是馄饨面。
她不爱吃甜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就交给大师兄解决了,而馄饨面,她倒是一直爱吃。
与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鹿玥很快就如愿找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不过,这里因为缺水,人们做的食物看起来都是脏兮兮的,周围还有很多苍蝇在飞,她只瞄了一眼就决定放弃了。
算了,还是回仙界吧!
现在的人间放眼望去,全是疾苦,鹿玥心生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提起沾着泥巴的裙摆,准备走了。
突然,有人远远地敲锣打鼓,一路跑一路叫:
“卖男人咯!!威武雄壮的汉子哟!!大家都来看一看瞧一瞧!”
“啊?!卖男人?!”
“在哪儿?!”
“西街。”
卖男人?
没见过,去看看!
鹿玥一个急转弯,一刻也没犹豫地跟着几个同样感兴趣的女子跑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午后的阳光斜照过来,照亮了西街浮动的尘土和表情各异的面孔。
集市的最中央绑着一群焉不拉几的汉子。
他们**着上身,像货物一样任人打量、摆弄,然后讨价还价。
几年前,这个国家才发生过战乱,男人们伤亡惨重。
战争过后,活下来的除了老弱病残就是妇女儿童。
为了尽快恢复人口,官家特别开恩,免去一部分战俘的死罪,然后把他们当做奴隶卖掉。
不管是死掉丈夫的,还是到了适婚年龄找不到对象的女子,只要有银子就可以买一个战俘回去当丈夫。
当然,如果这些奴隶被买回去以后,还妄想逃走,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砍头。
今天卖的这一批俘虏,年纪都不大,最大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多,最小的,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已经被潦草地包扎过,估计是牢里的伙食不好,每个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与他们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那群姑娘,她们虽然一看就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但是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应该是真心想买。
姑娘们的目光在十几个男人的身上来来回回,即便对方光着膀子,她们也不曾露出一点害羞的神色,反而像买鸡买鸭那般挑挑拣拣,还小声地讨论着买哪个比较合适。
其中,就有两个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姑娘嗓门比较大。
“二丫,我觉得那个还不错耶!好壮实,一看就能干活!”
“我也觉得他不错,个高,腿长,一看就能生儿子!就是他的价格有点贵……要不我俩合钱买一个?!”
“哈?!这也能合钱?!”
鹿玥一下子没忍住插了嘴,她一直在偷听她俩讨论,听到她们打算合钱买一个相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只听过拼桌,拼单。
拼相公……简直前所未闻!
“为什么不能?!”
姑娘们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
为了更好的融入人民群众,鹿玥本次下凡使用的形象是一位面若圆盆的大胖丫头。
她这么大吨位,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因为长得喜气,那俩姑娘发现她在偷听也不恼,反而热情地同她解释道:
“我们就是搭伙过日子,能干活,能生孩子就行!我们俩还是邻居,拼一个划算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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