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灵天穹 第147章 骸骨王座

怨气的洪流在咆哮，镜渊的空间在呻吟。涵婓悬于翻腾的黑暗中央，如同风暴眼本身。胸口的魂核已彻底变了模样——不再是被裂痕撕扯的破碎晶体，而是一枚由无数尖锐、狰狞的黑色棱柱强行聚合而成的核心。它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从周围狂暴的怨气漩涡中鲸吞海量能量，同时释放出更加冰冷、更加黑暗的辐射，侵蚀着涵婓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

成千上万张年轻青冥的脸，在魂核的棱柱表面此起彼伏地浮现，又隐没。它们表情各异，有的带着实验者的狂热好奇，有的只有冰冷的审视，有的则凝固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漠然。那一声声重叠的“欢迎回家，第玖仟柒佰号容器”，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蚂蚁，在涵婓的颅骨内爬行、啃噬。

容器？实验体？编号？

洛红衣以魂献祭唱响的破契古谣，那揭露青冥才是初代血契实验体的真相碎片，此刻被这冰冷的事实强行焊接在一起，发出令人齿寒的脆响。

“啊——！”

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嘶吼并非来自涵婓，而是来自被青冥意志牢牢锁住的养弟！少年额心的血瞳疯狂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忽明忽暗，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盏。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渗出暗红的血珠。那张酷似涵婓的年轻脸庞扭曲着，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挣扎。

“哥…哥…”破碎的音节从他齿缝中挤出，带着泣血般的颤音，“好…痛…头…裂开了…”

青冥的意志显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那年轻面孔构筑的精神牢笼，在涵婓魂核异变和养弟自身血瞳苏醒的双重冲击下，出现了裂痕！养弟体内，属于他自己的意识，那被深埋、被禁锢、被扭曲的灵魂碎片，正在觉醒，正在疯狂地撕扯着控制他的无形枷锁！

“废物！”一声冰冷的怒斥仿佛直接穿透空间，在涵婓和养弟的意识深处同时炸响！那是青冥本体的声音，充满了掌控失控的愠怒。

“稳住他！九千七百号！”年轻青冥的面孔在涵婓魂核表面厉声尖啸，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的魂核共鸣！镇压他的反抗！这是你的职责！”

职责？容器之间的共鸣？

涵婓猛地抬头，布满黑色蛛网纹路的脸上，那双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瞳孔死死盯住痛苦挣扎的养弟。魂核深处，那股新生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在青冥意志的催动下，几乎不受控制地就要向养弟汹涌而去——那是上位容器对下位实验体的天然压制！

就在这时，帝君兽发出一声饱含痛苦与警示的咆哮！

轰隆——！

整个镜渊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天地将倾的恐怖巨响！涵婓魂核疯狂吞噬怨气产生的恐怖吸力，以及青冥意志强行介入引发的能量冲突，终于超出了这片奇异空间所能承受的极限！

头顶，那由无数碎裂镜面构成的“天穹”，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穹顶，瞬间布满了巨大的、纵横交错的黑色裂痕！裂痕深处，不再是扭曲的镜像，而是纯粹的、翻涌着空间乱流的虚无！脚下，原本还算稳固的骸骨地面，开始大块大块地崩塌、解体，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狂暴的空间风暴从裂痕中灌入，裹挟着亿万镜面碎片，如同死亡的金属风暴，疯狂切割着一切！

镜渊，这个由失败者怨念和空间碎片构成的牢笼，要崩塌了！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在空间风暴中摇晃，它勉强用布满森森白骨的巨翼护住涵婓，但更多的碎片如同飞刀般在它身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白骨上那些涵婓幼年刻下的保护咒文疯狂闪烁，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被青冥意志和自身痛苦双重折磨的养弟更是在崩塌的地面上踉跄翻滚，眼看就要坠入一道骤然裂开的巨大深渊裂缝！

“吼！”帝君兽不顾自身，猛地甩出骨刺嶙峋的尾巴，险之又险地卷住了养弟的腰，将他从裂缝边缘拖了回来。

涵婓站在摇摇欲坠的骸骨平台上，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叶。魂核的冰冷力量与空间崩塌的毁灭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对冲。青冥年轻面孔的尖啸还在魂核表面回荡，催促他“履行职责”。

职责？镇压养弟？成为青冥计划中完美的容器？

不！

涵婓的目光扫过痛苦挣扎的养弟，扫过伤痕累累、却仍死死护住他们的帝君兽，扫过那些在崩塌中如同流星般坠落的、映照着他无数失败结局的镜面碎片……最后，定格在魂核深处，那被冰冷黑色棱柱强行覆盖、却仍在最核心处顽强跳动的一簇暗金色火苗上。

那是他自己！是历经背叛、杀戮、绝望，却仍未彻底熄灭的“涵婓”！

他需要一个支点！一个锚！一个能承载这狂暴力量、抵御青冥侵蚀、同时……能让他“存在”下去的基石！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下方——那随着地面崩塌而显露出来的、更深、更黑暗的渊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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