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仇 第8章 往事何堪论倘如（2）

等到文德帝再度沉沉睡去，天色已渐晚。李恪之想起那老道士临别所言，只得与大太监周厚霖商议，周厚霖陪伴皇上日久，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便面露犹豫之色。李恪之知道再耽误下去，宫门关闭，皇上今晚又不能安寝。他舒展紧皱起的眉头，沉声道：“周公公，你速派人去传辅国将军独狐恭，和镇国将军秦亮两人，穿戴盔甲即刻进宫。”朱厚霖的声音中透着担心，他小声说：“吴王殿下，这事…是否得等到皇上醒来，亲自下旨？否则私传武将披甲进宫，你我都是死罪。”李恪之淡淡道：“只要心中无私，就不惧他人非议。父皇刚刚睡着，就不必惊醒他了。如有事也该是我一人承担。你只管速去通传，就说我请两位将军进宫为父皇镇守宫门。”

刚刚吃过晚饭，辅国将军独孤恭和镇国将军秦亮就接到宫里来人通传。皆一头雾水，皇上眼下正病着，太监只说吴王请他们披甲入宫，熟知吴王平日的为人处事，也不好多问，只能忐忑的相伴着来到甘露殿外。

夜色深沉，月华如练，李恪之早已在偏殿候着，小太监把两位将军带进室内，李恪之起身拱手道：“有劳两位将军。”独孤恭和秦亮惊讶的互看一眼，忙躬身施礼道：“吴王殿下如此折煞老臣了，有事您只管吩咐。只是武将无诏私自带甲进入皇上寝宫乃是死罪，不知皇上可知晓此事否？”

李克之缓缓道：“时间紧迫，初时只是我的主意。后来待父皇清醒时，我就已告知过他老人家了。两位将军，请放心，今日请你俩来，确实有事相求，想必你们也知道，父皇近来龙体欠安，药石无效。今日偶然得了一个偏方，需要两位神勇忠义的将军，替父皇把守宫门，才能保他安睡无忧。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托付两位了。”

独孤恭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为人机敏，忙抢着回答道：“殿下客气啦，我俩为皇上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就不要说，只是替皇上把守宫门了。殿下就请放心，皇上的寝宫就交给我俩值守。”老实忠厚秦亮也在一边点头附和着。

这一夜，文德帝果然是一夜无梦，酣睡到天明。早上醒来，顿觉神清气爽不少，他一扫往日病容，进食了一碗米粥后。又召了孤独恭和秦亮两位将军进来，褒奖道：“两位爱卿，真不愧是朕的福将，不仅为朕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又能护朕安眠调养身心，有卿如此，夫复何求。”并下诏封此二人为“门神”，他俩白日歇息，晚上进宫与皇上把守宫门，从此再无恶鬼冤魂缠绕的噩梦，闻得帝的病情渐渐大好了。

几天之后，文德帝就开始处理朝政了。因为身体虚弱，不过是在寝宫的御榻上批阅奏折，连甘露殿的御书房也没有踏足。毕竟是年过半百之人，又受到惊扰卧床旬月，一时元气难以恢复。太医劝他去翠薇宫中静心调养，可文德帝是个勤政的君王。他总是忧心国事，才稍微好转些，就天天按时批阅奏折。后宫中的嫔妃也都争先恐后的要来侍疾，文德帝传旨下去，只挑了武梅和徐婕妤两个，轮番在跟前伺候笔墨，让其余诸妃仍在后宫之中各安其事。

天气渐热，御花园中的品类繁多的牡丹盛开了，这日雨后初晴，武梅让小太监去折了一篮送来，娇艳华贵的花朵，让寝宫之中??间显得明亮了许多。文德帝合上手中的奏折，看着武梅细心的把一支一支颜色深浅不一的花朵，错落有致的插入一个白瓷花瓶中。深红浅粉的花朵，翠**滴的叶子，拿在武梅如玉般的手里，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午后时光漫长，文德帝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牡丹和芍药其实也差不多嘛，为什么世人都爱牡丹？”武梅转头娇媚笑道：“皇上整日操心的都是天下大事，自是不理会这些许小事。其实牡丹的花枝比芍药要硬得多，且叶子更为圆润，花朵更大且花瓣密实。芍药的叶子更窄更狭长，叶片略薄，所以不细看就容易混淆。世人大多都是爱牡丹，肯定是因为它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文德帝饶有兴致的打趣道：“看来才人所知不少，那么你且说一句赞美牡丹的诗来，让朕听听解闷儿。”武梅整理好花瓶中的花枝，上下左右的看了看，便轻声道：“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文德帝笑了，调侃道：“可见爱妃此言不实，今日你养了这么多牡丹，朕怎么没闻到香味？”武梅见皇上兴致极好，就歪着脑袋，嗔怪道：“皇上取笑臣妾学识浅陋，那请皇上赐教。”文德帝略一思忖，朗声道：“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爱妃以为这句如何？”武梅眼中满是倾慕之色，娇声道；“极好、极好！皇上果然文思如潮。”她快步移到书案边笑着道；“皇上，臣妾要把皇上这金口玉言写下来，就算是皇上赏给臣妾的可好？”

文德帝含笑点头，只见她卷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屏神静气一字一画认真的写完，吹干了墨迹，又拿来给文德帝过目，文德帝见她笔迹娟秀苍劲，而人今日却是一副小女儿姿态，愈发妩媚动人。就佯装仔细的看了看，称赞道：“朕这后宫之中，还是才人的簪花小楷最的朕心。”

“多谢皇上夸赞！”武梅在榻前盈盈谢道，她今日身着一袭低胸束腰的石榴红薄裙，外罩一件同色半衫。更显得她冰肌雪肤，细腰婀娜，随着她的腰身半弯，文德帝瞥见她饱满的胸部微微颤动，像是一对不安分的小兔子。不觉得心神荡漾，伸手拉起她拥入怀中，调笑道；“爱妃好香，果然是人比花娇。”武梅羞红了脸，小声道；“皇上，您的龙体……”

文德帝只觉得浑身暗流涌动，病中已许久不曾召人侍寝，今日这个勾人的小妖精，点燃了他熊熊的火焰。他贴着武梅的耳朵小声暧昧道：“朕的龙体怎样？爱妃试试便知。”小太监们已识趣的退到屋外，室内风光旖旎。承欢中的武梅看着文德帝日渐苍老的面容，内心默默的祈祷上苍怜悯，赐她一男半女，才能得以后半生衣食无忧。本朝已有规矩，当皇帝薨逝后，无子的宫妃们只能到感业寺中清灯古佛，了此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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