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仇 第53章 怀旧空吟闻笛赋（1）

几场秋雨过后，黄叶堆积，晚来风寒，王婉坐在案前，提笔写下：“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又是一年春去秋来，季节变迁，一些人，宛若枝头的鲜花，凋零在匆匆的时光里，再也不会相见。

秋菊掩上窗扉，走到王婉身边低声道：“皇后娘娘，奴婢派出去的人查到了那媚娘的丫鬟花枝，曾在成王妃中毒身亡的次日一早，偷偷地出现在“云际寺”外，但却无法证明她与成王妃一案有牵扯。哎，这个丫鬟实在是太狡猾了，从王府到“云际寺”，行事滴水不漏。”秋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许是那几个人太不中用，不如让奴婢亲自去一趟？”

“不可！”王婉放下手中的毛笔，摇头道：“你若去太过显眼，反而会打草惊蛇。京兆府尹那边可有进展？”

“哎，眼看着成王妃就要下葬了，京兆府尹那边一直毫无动静，怕是指望不上了。”秋菊扶着王婉起身道：“皇上下旨密查，他们是绝对不敢走漏半点风声的。”

“勿急，既然已是双管齐下，哪怕她隐藏的再深，也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也不急于这一时。”王婉望着在秋风中，摇落一树繁华的石榴枝桠道：“那个叫做秀兰的小丫鬟怎么样了？”

秋菊轻叹了一口气道：“皇上给了她一个县主的封号，本来也算是因祸得福，可惜那个丫头怕是因成王妃之死惊惧过度，竟有些傻了。成王府里真是不得安生，王妃还未下葬，听说那个肖侧妃又卧病在床，如今王府的管家之权落到了媚娘手中，不知那个秀兰还能煎熬到几时？”

“说来也是可怜，那个秀兰也算是唯一的知情人了，你让人关照着她点儿，莫叫她平白的丢了姓名。”王婉叹息着问道：“那肖侧妃又怎会卧病了？”

“听说是小产后身体并未痊愈，日日勉强挣扎着掌管王府诸事，本就损耗了她的精力，加上王妃的丧事，她又一贯要强，生怕被人说半个不是。那王府中的下人大多受媚娘的恩惠，明里暗里的给她使绊子，她为了在王爷面前不落下风，只能咬牙忍着，身上又添了下红之症。只到前几日突然晕厥，才不得不卧床将养，眼睁睁地看着媚娘在王府里威风凛凛的呼风唤雨，想来这管家之权，她是再也夺不回来了。”秋菊边整理着书案，边轻声说道。

这个媚娘的手段确实不容小觑，才进王府多少时日，就使得王妃丧命，侧妃失宠，把王府和李晋之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还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那个肖侧妃也非是良善之人，不过是遇到了老谋深算的媚娘，不得不甘拜下风罢了。”王婉轻声说道，这个肖玉竹，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谁说不是呢？她一直对王妃不敬，无非就是想取而代之，现在王妃没了，但是那个王妃的位置，恐怕她永远都难以坐上了。自从入府，她仗着王爷的宠爱，从不把王妃放在眼中，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秋菊附和道。

肖玉竹，曾经一舞名动天下，那样飞扬跋扈的一个女子，亲眼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妃之位，落到别人手中，那该是何等的生不如死？以肖玉竹的禀性，怕是苟延残喘不了多少时日，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漂亮女子，几世轮回，下场都是这般的凄惨，岂知不是她自己欲念太多的缘故。

而接下来，那个媚娘定然会想方设法的当上王妃，只有当了王妃，她才真正算是皇室之人。而等她当上了王妃，那就是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剑，王婉惊觉自己在安稳中过得太久，以至于心存怜悯与侥幸。崔文雅之死为自己敲响了警钟，媚娘这个女人，她有着水滴石穿的毅力，一点一点的向着既定的目标挪动着，江山好改，秉性难移，她与自己前世宿冤未了，今生定然也将是你死我活。

王婉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腹部，感受着胎儿的动弹，今生，她有独宠自己的夫君，还有血脉相连的孩儿，她绝不容许那个女人染指自己的生活，绝不容忍她对他们有丝毫的伤害！

黄昏的天光渐渐暗淡下来，王婉心事重重的扶着秋菊的手走到屋外，昭阳殿里秋意阑珊。王婉的手指抚过一朵盛放的菊花，秋水般的眼眸平静无波，正酝酿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宫人们都远远的跟在身后，树欲静而风不止，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有些事一旦心慈手软必将会使自己深受其害，“你让人仔细的盯着那媚娘和她的丫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掉以轻心，若发现她图谋不轨的证据，即刻上报。如有特殊情况，也可料理了她，以绝后患！”王婉一字一句地对着秋菊低声说道。

“奴婢知道了！”秋菊偷瞄了一眼王婉严肃的神色，皇后娘娘一贯生性淡泊，慈悲为怀。不知为何对这个媚娘总是颇为忌惮，也许是因王妃崔文雅之此心有戚戚吧？

“婉儿”，李恪之穿过高大的殿门，大步向她走来，素来温润的眉宇间竟有一层凝重，步履竟带了几分平日里绝少见到的匆忙。他声音低沉，带着秋风吹不散的疲惫，伸手拉着她的胳膊，那力道略略有些重，握的她的手腕有些微疼。

“皇上”，王婉的目光扫过李恪之布满忧色的脸，“出什么事了吗？”李恪之轻轻的拥着她：“有些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把主意打到皇宫里来了，今儿在宫里发现了一些不利于孕妇的东西。”

他微凉的气息抚过她的耳廓，“婉儿，不必担心，朕已敲山震虎了，若是他再不收手，那就别怨朕翻脸无情了。”他抬手替她将领口仔细拢紧，指尖无意掠过她的下颌，那触感冰凉，让她心头一颤，看着他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每一个字都沉沉的敲在王婉的心上：“婉儿，这昭阳殿里朕已经安排了可靠之人，严密把守着。生产之前，无事莫要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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