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仇 第5章 知君用心如日月（4）

王婉在舅舅家过完中秋之后，又回到了长安的别院中。管家回禀了来自宫中的消息，王婉心里五味杂陈。来长安后还不曾出去领略市井繁华。8月19这天秋高气爽，一大早起来王婉就扮作了一位公子，带着书僮装扮的春兰，在管家的陪同下到了长安东市。

东市里商铺云集，各种珍奇古玩琳琅满目，来往之人不是巨富高贾，就是达官显贵。香车宝马往来，俊男靓女云集，其中不乏有蓝眼睛黄头发的波斯人，高鼻深目的西域人，最显眼的要数那肤色黝黑的异族壮汉，丰臀细腰裙裾飘飘的胡姬。各色货物在这里汇集，各种语言在这里交融，真是说不尽的繁华热闹。

管家在前面带路，王婉和春兰边走边看，被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看得目不暇接，津津有味。在古玩店淘到了一幅王羲之的墨宝，这可是祖父最喜欢的收藏的。买了最新款的赤金头面，准备送给母亲。给自己和春兰做了长安现下最受追捧的骑射胡服。

已近中午，三人都有些饿了，管家指着前面一座装饰的充满异域风情的酒楼道：“公子，前面这家就是长安最有名的“全盛斋”，这儿炙羊肉做得简直是名动京城，公子要不要去品尝？”王婉看了一眼春兰巴巴的眼神到：“正好，也是吃饭的时间了。”三人便进了酒楼，本欲寻个雅间，可惜店里生意实在太好，被店家遗憾告知，雅间需提前预定。“无妨，就坐在窗边那桌”。三人就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在这里可以边吃边居高临下一览街市的热闹景象。

菜刚上桌，就见楼下走上来了一位锦衣公子，只扫了一眼，王婉就觉的似乎在哪儿见过此人一般，他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剑眉星目，面上尽显傲然之色，举手投足之间隐隐透露出尊贵气质。身后跟着七八个仆从前呼后拥着，他身边紧跟着一位身材瘦小的随从，大声对闻风而来的店小二大声道：“安排一个雅间”小二面有难色却讪笑躬身道：“贵客前来捧场，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抱歉现下雅间已满，请各位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安排，”那锦衣公子状若无意的扫视了厅里吃饭的众人道：“不必麻烦了，就坐这儿吧。”他伸手指着王婉隔壁的桌子，小二满脸堆笑的答应着，忙不迭地作揖打拱殷勤的把锦衣公子请了过来。

那锦衣公子刚落座，就抬眼向王婉这边看了过来，正巧碰上上王婉的目光，王婉赶紧佯装无意低下了头。虽身着男装，王婉还是感觉脸有些微微的发烫，稳了稳心神，努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轻声对管家道：“强叔，咱们用完饭这就去去“珍宝阁”刚有样东西忘了拿了。”管家会意，放下筷子大声对小二道：“店家结账”。

三人只草草地吃了几口，待管家付了银子就起身下楼了。锦衣公子对身边的仆从小声道：“刚才这位公子看着好生面熟，竟不像是京城本地人？”仆从若有所思回答道：“许是外地来京的，长安城如此繁华，天下人无不想一睹为快。”。锦衣公子似自言自语般说道：“真是奇了，我看着他如此面熟。这位公子的品貌可真算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仆从笑着恭维道：“小人私心里觉得他和公子您相比，还是略有逊色。”锦衣公子扑哧一笑说：“就你个小猴儿最好会逢迎。”他望向楼下，那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如潮的人流中了。

等出了“全盛斋”，避开了那锦衣公子灼人的目光，王婉向管家道：“强叔，你可知刚才那位公子是谁？怎地竟有些面熟？”管家小声道：“看他通顺气派，跟随的那些人中，说话的那位声音尖细，应该是太监，这位公子应该是宫里出来的。”“你说他是成……，”王婉似心有感应般的问道。“公子，慎言”。管家顾不上主仆理仪忙打断道。只有春兰还在心疼这顿没吃完的饭，忿忿道：“那位公子长的人五人六的，就是讨厌的非要坐在我们隔壁。小……公子，害得公子你都没尝，那羊肉炙烤的真是鲜美无比。”王婉心里一沉，根本没有听到春兰的所说的话。刚才的那个人猝不及防的出现，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和恨，即使隔世，再见也能让她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缘来，她在人群中看见他；缘灭，她看见他在人群中。这就是那个阴险自私，心狠手辣的曾给她带来悲惨人生的人吗？今天竟然这么的不期而遇了。

这锦衣公子正是成王李晋之，他今日闲来无事，也是慕名而来“全盛斋”品尝炙羊肉的，果然比宫中御厨做的味道还要更加鲜美，他吃完后又在集市上买了许多新鲜的玩意儿，这才悠哉乐哉的回到了宫里。没人管束的日子过得真是舒坦，躺在万春殿的床上，他心里又想起在“全盛斋”遇到的那位俊俏公子，如果是个女人，该是何等的容色倾城，心里不免涌上此许的遗憾。

他看着身边殷勤侍候的小顺子道：“去把那个宫女给我找来罢。”小顺子答应着就一溜小跑到了储秀殿，储秀殿的油漆斑驳的门半掩着，冷冷清清的。小顺子一边往西配殿走，一边尖声道：“人都去哪儿了？”小贵子忙从屋内出来，神色慌张的说：“是王公公”。小顺子冷哼一声问：“你家才人呢？”小贵子低声道：“才人前几日受了风寒，高热不退，几天都没下床了。”小顺子走进内室，只见红玉正忙着拧帕子覆在武梅额上降温。武梅满脸通红，双目紧闭，几日不见，一下子似憔悴了许多。小顺子不耐烦地问：“人都成这样了，怎么不去找太医呢？”红玉双目含泪回答道：“小贵子已去太医院请了几次，太医们都忙得顾不上来，连药也没开一幅。公公，你看才人现下已这般厉害了，再拖下去恐就要出人命了。请公公救我们才人一命吧。”小顺子本不欲管，但想到李晋之对武梅还在新鲜劲儿上。便说：“小柜子你随我去一趟太医院，看谁敢不来给才人诊治。”小贵子感激地答应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待回到万春殿，小顺子方将此事细细的与李锦记说了。长夜漫漫，李晋之心里不舍这个明艳动人的武梅。便吩咐小顺子道：“她现下的处境甚是可怜，你就尽量的多关照关照，缺什么只管说，以后有你的好处。”小顺子高兴的应承着，暗自窃喜，看来殿下对武梅的确不一般，这个宝算是押对了。明儿得空再去一趟，也许这个女人还是他的福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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