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仇 第25章 纵有狂风拔地起（2）

李晋之沮丧的低下头去，心中恨恨道：父皇，您对我如此不公，这般小看于我。那我必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您既然把我的皇位给了别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必要讲皇位抢回来，到时再让您刮目相看……

文德帝见他低头不语，便有温言劝道：“晋之，你三哥为人宽厚，必不会苛待于你。你与他兄弟手足，互为依赖，即可坐享其人之福，又能富贵在身，这岂不是人生幸事？眼下朝中局势复杂，人心思变。西有突厥一再生事，南有高丽还未扫灭。这保家守土之责，开疆拓土之务，非同儿戏，哪一件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则会满盘皆输，此任务之艰巨，非你所能想象。你自小体弱多病，不能劳累耗神，当好悠闲自在的成王，朕会给你富庶的封地，让你喜乐无忧。”

李晋之听着文德帝之言，只觉得虚伪讽刺之极，分明是夺了自己的皇位，还要讲得这般冠冕堂皇。这天下谁人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天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与荣耀，这岂是一个普通的王爷就能比拟的？君臣之别，有如天堑，万世不可逾越，这岂可拱手让与他人？

文德帝又关心问道：“晋之，听说你的王妃崔氏小产是怎么回事？”李晋之沉默了半晌，才不情愿的说道：“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又贪食了糕饼，以致滑胎。”文德帝诧异道：“太医诊断是你那个侧妃肖氏下药所致，你是如何处置的？”李晋之道：“儿臣已查明，并无此事。”文德帝语重心长道：“崔氏贤良敦厚，又是你的发妻，此事你要慎重考虑。”李晋之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儿臣明白，父皇，此乃儿臣内宅之事，儿臣自有分寸。父皇还在病中，就不劳您费心了。”

正说着，周厚霖进来禀告道：“启禀皇上，窦丞相，宇文尚书令等几位大臣有事要面见皇上，已在偏殿中等候多时了。”

文德帝对李晋之道：“你目回去修身养性，把府中的事务好好捋捋。”李晋之起身低声道：“儿臣告退！”失魂落魄一般往外走去。

李晋之一回到府中，难忍心中愤恨，关上门把书房里砸了个稀烂。良久良久，他颓然的坐在满目狼藉的地上，又开始苦苦思索着怎样才能逆风翻盘。

李恪之双手拂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父皇缠绵病榻日久，诸事堆积待办。他今天刚接到被立为皇太子的诏书，还未来得及去向父皇致谢，就被朝臣们请来两仪殿侧室之中，处理起民生军饷等紧急事务。

此时已至黄昏，殿里早已点亮灯烛，他揉揉发胀的前额，起身前往甘露殿。晚霞给宫殿房脊镀上了一层橘色，夜风清爽，拂去他的疲惫。马上就要大婚了，可他忙得还未顾上去试试大婚礼服，他本想着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现在看来，婚礼的规置都要变得更为繁琐，从王妃变为太子妃，好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准备，一切都显得仓促而匆忙。

文德帝今天心情不错，他仰靠在龙榻上，李恪之讲了几件重要的事务讲与他听，询问他的看法与意见。文德帝微笑着道：“你做的不错，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民义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客敬，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凡营衣食，从不失时为本。致治之本，惟在于审，量才授职，务省官员。为政之要，惟在得人，用非其才，必难致治。小臣不可唯以大事，大臣不可责以小罪。官不得其才，比于画地作饼，不可食也。理国要道，在于公平正直。不求以备取人，可以己长格物，随能收敛，无隔疏贱。弘俭约，薄赋敛，慎始终，可以永固。”他虽是虚弱，却仍一字一句的想要把自己几十年治国安邦的经验都传授给自己的儿子。

李恪之见父皇虽气喘吁吁，然双目炯炯有神，不忍他太过耗费心力，便笑着道：“父皇，您今日也累了，不如以后儿臣每日前来，请问父皇慢慢地给儿臣讲授。”文德帝只觉得口干舌燥，点头道：“你近日就要娶亲，琐事繁多，先忙完这阵子，朕再捡些精要的讲与你听。”

李恪之道：“如此，又要劳累父皇。父皇眼下思虑太甚，不利于龙体康复，不如今夏提早安排，依旧去翠微宫中避暑疗养？”文德帝道：“朕也正有此意，只是须的等到你大婚后，再安排也不迟。”他喘着气道：“晋之，今日来了，朕见他情绪低落，便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得进去。若他有失礼之处，恪之你要多多包涵与他。”

看着父皇眼中的期许，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悠悠慈爱之心。李恪之不能拒绝，轻声道：“父皇，请您放心，儿臣说过，只要四弟不犯谋逆之罪，其他的儿臣都不会计较。他是儿臣唯一的兄弟，儿臣当竭力护他周全。”

回到东宫时，周厚霖已使人把房舍收拾一新，早有总管太监恵江河率领一众太监宫女，跪下行礼参拜：“奴婢们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李恪之含笑道：“都请起来罢，以后东宫即是一体。只要大家用心伺候，本王绝不会亏待了大家。”又让李忠取出银子赏给众人，得赏的众人无不欢天喜地。

东宫空置了几年，现在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华灯映出的光晕，使一切都显得瑰丽多姿。李恪之负手立在院中，看着一轮弯月冉冉升起，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他对自后的李忠低声叮咛道：“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这京中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你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既要早作防备，又要不漏声色。那李晋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务必要使人严密监视其举动，早做筹谋，确保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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