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烟九华录 第328章 阵眼

第328章 阵眼

微风徐徐，银铃声动，静谧的林中，一人独立。

“这是进到阵眼里啦？”柳梦生喃喃自语，低眼就见小白蛇歪着脑袋看来，似乎没有理解自己说的话。

柳梦生散出气息仔细探查了一番，果然四周毫无人迹，方才还在自己身后仅仅数步距离的江晓莺和祝衔枝彷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过在对方眼里，我也是忽然消失了吧，柳梦生心中无奈地想着。

结果又是我自己一人进来啦？面对如此情况，柳梦生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小白蛇真的能找出阵眼所在，而忧的是发现自己忽然消失之后，不知大家会作何反应。柳梦生丝毫不怀疑以大哥杨叶舟的性子，怕不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自己。

想到这里，柳梦生犹豫了一下，就试着向后退了几步。而趴在柳梦生手臂上的小白蛇以为他要走向别处，连忙扬起脑袋在柳梦生面前夸张地舞动着，试图吸引他的注意，还用力摇着尾巴不断指向应去的方向。

柳梦生见连退几步后周遭的光景依旧，便知道自己暂且是退不出去了，低眼又见小白蛇如此着急，便舒了一口气道：“也罢，你我先去寻苏大仙人吧。”

小白蛇听罢用力点了点头，再次摇着尾巴指出前进的方向，于是柳梦生就托着白蛇继续向密林中去了。

在小白蛇的指引下，柳梦生穿梭于草木之中。一路上柳梦生始终探查着周围的气息，不敢放松警惕，毕竟上一次忽然闯进来的时候，可是遭到了阴魂围杀，险些命丧于此。想一想，那时陆叔伯也在，虽不知他是如何进入这阵眼的，又是为何而来，但如今想来，当时指挥阴魂布下杀局的应该就是陆叔伯了。

想到这里，柳梦生不由一阵后怕，亏得当时那道巨大的阴魂旋涡被忽如其来的流星所破，不然自己怕是已经遭其毒手了。说来，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小镇之上，两次都是如此及时地化解危机，柳梦生自然不认为是巧合，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暗中相助，而这个人兴许就是苏拭珩。

拨开交错的树枝，柳梦生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浅滩，水面开阔，夜风徐徐，粼粼细波冲刷着岸边。岸上芦苇丛生，昏暗夜色下，一团火光显得分外醒目，柳梦生不由低眼，只见小白蛇的尾巴也是指向那边。

柳梦生深深吸了一口气，遂移步向那火光处走去。

芦苇茂密高耸，其中却没有虫鸣蛙叫，唯有行经过处，抑或微风穿入时，茎叶弯折摩擦的沙沙声。空气里芦花香味，也夹杂着落叶朽木的陈腐气味，柳梦生从传来的气息察知，这一片芦苇荡之中确实没有鱼虫鸟兽活动，如此生息黯淡的情景似曾相识。

不知在高草间穿行了多久，柳梦生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认识。望着四周茫茫的芦苇，柳梦生不由心中暗道，要是没有小白蛇指路，自己怕是得在这里迷失方向，如此想来，这一片广袤的芦苇荡也算是一种阵法了吧。

柳梦生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夜空，只见浩渺穹宇星河璀璨，熠熠生辉，端视良久却未辨认出任何熟识的星斗，想是这绚烂的星空也非真实之景象。

看来观星辨位也行不通了，柳梦生心中暗暗感叹，移步间忽闻水汽氤氲中夹杂着一阵香味，烤肉的香味。

柳梦生不由一阵诧异，再细看，蛇尾所指处，火光熹微，也是香味渐浓之处。

是谁能有如此闲情雅致在这种地界烤肉吃？柳梦生带着疑惑缓缓前往火光处，仅仅十余步就从茂密的芦苇中穿出。

霎时视野开阔，柳梦生竟觉有所不适，不知看向何处。只见芦苇丛的尽头是一片高低起伏的灰黑，柳梦生直到一脚踏上去，才识出这是一堆一堆草木燃烧后的灰烬。

只是望着犹如沙海的草木灰，柳梦生实在是想不出，整出这般光景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总不能是想在这地界开垦出一片农田吧。一念至此，柳梦生看了看近处的浅滩，这地势平坦又临近水源，竟忽然觉得在这里种田倒真有几分合理。

待到收了这般胡思乱想，柳梦生才在火光边发现一道明丽的身影与周遭的昏暗景色格格不入。

细细看去，那人一袭轻袍如雪，肤白如玉，宛如一尊惟妙惟肖的玉雕，白皙剔透的面容映着跃动的火光，甚至连微弱的粼粼波光也能照映其上。

见此，柳梦生不由诧异，这人整日呆在灰烬之间是如何做到自己不染一尘的？

火光前的玉人慵懒地支着侧脸倚在一大块青石上，眼帘微垂，盯向跃动的火焰，即便柳梦生忽然闯入视野，悠闲的目光也未错动半分，好似没有发现他一般。

不过柳梦生觉得与其说是没发现，倒不如说是这人懒得理自己。柳梦生不由看向那堆火焰，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比自己还值得注意？

定睛看去，柳梦生发现那堆火焰之上居然架着一只烤鸡。那烤鸡在火焰的燎烤下滋滋冒油，油亮的鸡皮上不时滴下鲜美的汁水，落入火焰，转眼挥散，诱人食欲的香味瞬间四溢。

柳梦生看那烤鸡着实让人胃口大开，不由咽了一下口水，下一刻脑中就闪过一念。

一尘不染的仙人三更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外烤鸡？要不是怕惹恼对方，柳梦生都想笑出声来了。

不过，柳梦生很快就回神过来，此时才觉得这样刚来就盯着别人的烤鸡看有点失礼，于是就走上前去施礼道：“苏大仙人，别来无恙。”

然而待到柳梦生再次抬头看去，却见苏拭珩依旧是姿态懒散地支着侧脸，甚至连动都没动。

柳梦生微微一怔，虽说先前在玉楼里暂住时，苏拭珩对自己的态度一向淡漠，但至少不会毫无反应啊。

正当柳梦生怀疑对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就听见苏拭珩忽然淡淡地说道：“吃吧。”

“啊？”柳梦生听了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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