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魂录二 第890章 释然与沉痛

收录证词的房间内，空气仿佛凝固成沉重的冰块。随着翁洪福饱含血泪的控诉化作警察笔下一个个沉重的文字，代表公正与审判的力量正在凝聚。当最后一句证词被记录，翁洪福凝实些许的魂体缓缓变得透明，最终如同融入空气般消散，只留下满室的阴冷与那萦绕不散的悲戚气息，证明着他方才的存在。

两名负责记录的警察，尤其是年轻的那位几乎虚脱般地靠在墙上，额头布满冷汗，握着笔的手依旧微微颤抖。年长的警察则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将那份特殊的笔录整理好，看向姚寅笙的眼神多了一些敬畏与复杂。

“姚组长，证词已经收录好了，后续的抓捕和审讯流程，我们会立即启动，并严格按照规定，将案件连同这份证词一并移交上级和检察部门的。”

姚寅笙微微颔首，“辛苦你们了。”她相信在调查总局的身份背书下，当地警方不敢，也没有理由去包庇翁耀福和崔灵的杀人行径。接下来的司法流程不需要她过多插手，翁逸晴盯着就行了。

一行人走出问询室，走廊上，翁耀福和崔灵还被分别看管在不同的房间。当姚寅笙和翁逸晴走过时，翁耀福似乎隔着门上的小窗看到她们了，立刻如同困兽般扑到门边，隔着玻璃窗面目狰狞地嘶吼，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口型无疑是在咒骂和威胁。

然而，翁耀福和崔灵的嚣张气焰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有警察进去对他们进行严肃的警告。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透过小窗可以清晰地看到翁耀福脸上那嚣张的表情瞬间凝固，露出底下惨白如死灰的恐惧和绝望。翁耀福像被抽掉所有骨头似的瘫软下去，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崔灵那边更是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随即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终于明白，翁洪福的证词竟然真的能够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的好日子，确确实实到头了。等待他们的不再是兄弟阋墙的吵闹和勾心斗角，而是故意杀人的冰冷镣铐与法律的严正审判。

看到这一幕，翁逸晴紧紧攥着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一些，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泪水里除了悲伤，更有大仇得报的释然与沉痛。

离开派出所时，天际泛起鱼肚白，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燥热冲刷着一夜的混乱与血腥。小城在晨曦中渐渐苏醒，早起的行人，开张的店铺一切如常，仿佛昨夜那场发生在阴影下的亡魂控诉与罪恶揭露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当姚寅笙四人回到翁逸晴家所在的那条街道时发现院门敞开着，翁逸晴的母亲王文娜扶着门框，正焦急地向外观望，爷爷奶奶也站在她身后，三张脸全是忧愁的表情。昨夜警车的动静让他们起床查看后发现姚寅笙几人彻夜未归，他们根本无法安睡。

看到女儿的身影，王文娜眼圈一红，踉跄着迎上来。她一把抓住翁逸晴的胳膊，上下打量着，“晴晴，你们昨晚去哪儿了？是不是去找你大伯他们了？没出事吧？可吓死妈了！”爷爷奶奶也围了上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后怕和疑问。

翁逸晴连忙安抚家人，“妈，爷爷奶奶，我们没事。”翁逸晴显然有些犹豫了，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姚寅笙，带着一丝求助。

姚寅笙明白她的难处，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母亲身体孱弱，精神本就因丧女之痛而脆弱不堪。如今要是告诉他们翁逸群和翁逸雅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家人精心策划的谋杀的，这真相太过残忍，相信不论是爷爷奶奶还是王文娜都不能承受得住。

一行人就这样无声地回到屋内，气氛凝重。王文娜和爷爷奶奶的目光在姚寅笙三人和翁逸群身上来回扫视，显然在等待一个解释。

翁逸晴张张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告诉妈妈和爷爷奶奶杀害姐姐们的凶手就是大伯？她怕妈妈本就糟糕的身体会承受不住，怕爷爷奶奶会因此崩溃。可不说明真相，大伯一家被抓又该如何解释？还有堂哥，他估计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肯定会找爷爷奶奶的，到时候该怎么办？难道要继续让妈妈和爷爷奶奶蒙在鼓里，甚至可能还对大伯一家心存愧疚或疑惑？

这进退两难的境地，让翁逸群痛苦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姚寅笙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她走到翁逸晴身边轻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满脸忧色的王文娜和两位老人说：“阿姨，爷爷奶奶，昨晚我们确实去找翁耀福和崔灵了。关于另外两位姐姐去世的事情，有一些新的进展。”

王文娜和爷爷奶奶都是经历过风浪的，立刻从姚寅笙凝重的语气和翁逸晴的反应中察觉到了不寻常。王文娜的心猛地一沉，捂着胸口，声音发颤：“是......是不是群群和雅雅的死......不是意外？”

翁逸晴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母亲，又看向姚寅笙，眼神里的挣扎几乎要溢出来。

姚寅笙沉吟片刻对翁逸晴说：“这件事，终究需要你们家人自己来决定如何面对。真相很残酷，但隐瞒真相或许会造成更长的痛苦和猜疑。你可以把你知道的，用你认为合适的方式，告诉你的家人。我们外人，不便过多干涉。”这话，既将选择权交还给翁逸晴，也表明了姚寅笙的立场。她能帮他们找出真相，惩处凶手，但如何消化这血淋淋的家族悲剧，需要他们自己来承受和抉择。

翁逸晴看着母亲那苍白而急切的脸，看着爷爷奶奶那浑浊却充满担忧的眼睛，又想起昨夜父亲亡魂那悲愤的控诉和姐姐们惨死的景象。她深吸一口气，她走到母亲面前缓缓跪下来，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妈，爷爷，奶奶，姐姐她们是被大伯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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