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中介的那些人 第191章 阿天

城西分部的嘻哈身影晨光斜斜切进老式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六楼人力资源部磨损的地砖上投下斑驳光影。阿天踩着限量款AJ1大步跨进办公室，松垮的嘻哈裤兜住秋风，裤链上的金属骷髅头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天哥早！"前台小妹甜腻的招呼声里带着三分讨好。阿天胡乱抓了把锡纸烫的头发，露出耳垂上那枚铆钉耳钉，鼻腔里哼出带着薄荷糖清凉的回应。

他径直走向角落工位，真皮转椅发出欢快的吱呀声，仿佛在迎接每日例行的摸鱼仪式。工位上摊着前天的《都市日报》，咖啡渍在头版领导人照片边缘洇开暗色云纹。

阿天熟练地打开三个聊天窗口：左边是Steam游戏群，中间刷着抖音直播间，右边挂着伪装成Excel的股票K线图。当皮特哥夹着鳄鱼皮公文包晃进来时，他正用两根手指在键盘上跳着爵士舞。"阿天，把城西工业园那批技工简历筛一遍。

"皮特哥把文件夹摔在桌上，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眯成细缝，"今天下午三点前要给张总过目。"阿天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吃鸡界面，漫不经心抓起文件夹。

牛皮纸边缘划过他修剪精致的法式美甲，在虎口处留下一道白痕。他随手翻开第一页，王建军，45岁，高级焊工证……这些黑体字在他眼里自动翻译成加密电码，索性把整沓简历倒进碎纸机，听着纸张被绞杀的沙沙声权当助眠BGM。

职场生存的玄学法则茶水间飘来速溶咖啡的焦糊味，阿天端着星巴克鎏金杯倚在门框上。对面两个实习生正压低声音八卦："听说他是市劳动局王处长的远房表侄？"

"何止啊，上次庆功宴我亲眼见总经理给他递烟点火！"这些窃窃私语像春风里的柳絮，飘飘荡荡落不进阿天的耳朵。他盯着手机屏幕里跳动的基金曲线，突然被拉进"城西项目攻坚群"。

皮特哥正在群里@全体成员："@天岂-阿天 下午两点带候选人去工业园面试！收到。"他敲下这两个字时，游戏角色刚好完成五杀。关掉对话框的瞬间，他瞥见实习生们惊慌散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在这个人均985的办公室里，他的摸鱼哲学自成体系——当同事们为KPI焦头烂额时，他正用公司打印机制作潮玩手办；当主管们为业绩秃头时，他在茶水间教保洁阿姨跳女团舞。摸鱼达人的至暗时刻午后阳光把工业园的钢结构厂房晒成巨型蒸笼。

阿天第一百零一次调整嘻哈裤的腰带，金属骷髅头在烈日下反光，刺得他眯起眼睛。面试间里，张总正用钢笔敲着桌面："小天，你推荐的钳工候选人呢？"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阿天这才想起被遗忘在碎纸机里的简历。

他强装镇定地划拉手机："张总稍等，候选人堵在环城高速上了。"屏幕里跳动的抖音直播正在推荐新款AJ，他顺手点下购买键，元的球鞋订单在面试官眼皮底下完成支付。

张总的钢笔突然停住，镜片反光挡住眼神："我记得你说过，会亲自把关每个候选人？"阿天的喉结滚动两下，锡纸烫在空调冷风里瑟瑟发抖。

这时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皮特哥举着文件夹冲进来："张总！这是阿天连夜整理的候选人评估报告……"暮色漫进办公室时，阿天正在给新到的潮玩手办拆箱。皮特哥的鳄鱼皮包重重砸在桌上，飞溅的文件夹惊飞了趴在绿萝上打盹的瓢虫。

"你小子真行！"主管从牙缝里挤出笑，"张总特别满意那份评估报告。"阿天摆弄着夜光版钢铁侠头盔，金属光泽映得瞳孔发亮。他当然知道那份报告是皮特哥连夜炮制的，就像知道每月15号准时到账的元工资里，有3000块会变成主管的购物卡。

在这个被绩效表切割成碎片的职场丛林里，他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在规则缝隙间游出优雅的弧线。窗外霓虹初上，阿天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嘻哈裤上的铆钉在镜面投下细碎光点，恍惚间竟与远处ABD的玻璃幕墙遥相呼应。

他哼着未完成的rap旋律推开玻璃门，秋夜的风卷起裤脚，露出脚踝处新纹的荆棘图腾——那是他给自己画的职场生存地图，每一道刺青都指向某个不能说的秘密。茶水间的咖啡机咕嘟作响，阿天把第三颗方糖扔进美式咖啡，金属勺搅动出细碎的旋涡。

实习生小刘端着马克杯凑过来，镜片上泛着励志语录的油光："天哥，听说你主动要求跟进城西项目？太上进了吧！"阿天捏着杯柄的手指顿了顿，锡纸烫在中央空调的冷气里微微颤抖。

他当然不会说这是皮特哥的威胁——"要么接下工业园烂摊子，要么告诉你舅舅停掉我的采购单"。他啜了口咖啡，苦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银行短信：元整，尾数三个零像列队的小兵，刺得他眼眶发酸。"经验比薪水重要。"他模仿着主管们画大饼的腔调，看着小刘眼中燃起崇拜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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