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天涯 第4章 龙卷风

11.1《龙卷风》

在逐渐成为大人的同时，有一天过马路突然脑海里出现：一慢二看三通过的友好指令。反方向思考，我们也可以发出冲动的指令：闯红灯！（坏指令）

突然发现：经验是指令的总集！

像梦中满月的小婴儿，会在几秒钟之内变换几十种面部表情，在岁月蹉跎中飘泊不定只为挣得几两碎银的我总在黑夜来临时得到一个指令：做梦！做龙卷风的梦，俯身在地用千里耳倾听，能听到已逝父亲正在与人对话，马上转到用耳能辨别出有几股龙卷风，它们的运动轨迹。总是梦到很多股龙卷风从身边卷过，每次都是天黑漆漆…每次都是风呼啦啦…每次都在担心中躲过一场场一回回灭顶的龙卷风灾难。

一个周密的预期好的指令发出，不会让我们的各种投资或计划落空，也不会让我们在自认年轻时自持有很多试错成本。总结一下人生中发出的每一道指令，会形成一个总集，人生的轨迹是一道道指令使然。

各种指令的集合形成我们每个独一无二的人的性格、形成每位世界的主人公的人生态度及福禄寿喜财，一切书面语人生百态的三维立体海陆空展开。

世界上的各色人等在当下来都来了，肯定会在这历史的天空下转动历史的车轮，完成自己的使命。而这个使命来自于一个人的，他的人生指令的所有集合。

人行横道的红灯正亮着，我在街边停下脚步等待。如同往日一般，我静静站在此处，默数着秒数，等待那抹绿色亮起，再安然踏过马路。这再普通不过的一刻，脑海里却毫无征兆地浮起一个清晰指令：“一慢二看三通过。” 它如熟悉的老友般浮现，又使我心中微微一动：原来这简单的六个字，竟如暗语般在无数个路口于意识深处对我无声叮嘱，它早已刻入了我的骨血，成为我行动中无需思考的律令。

然而，一丝叛逆的念头偏于此时悄然而生：倘若此刻我偏要“闯红灯”呢？这念头如电流窜过神经，身体内部竟立刻随之涌起一阵紧张与兴奋交织的眩晕感，两腿肌肉微微绷紧，似有挣脱束缚的冲动。这“闯红灯”三字竟如一个咒语，倏然为我点亮了心中另一条从未踏足的小径——一条充满诱惑与不安的未知之路。

回头望去，我们人生中行走的每一步，其实都被一道道无形的“指令”所引导着、塑造着。童年时，父母是第一个输入者——“饭前要洗手”“不能碰电源”“见了长辈要问好”。这些指令如刻刀，在懵懂白纸上雕琢出最初的轮廓。及至求学，师长们又添上新的指令：“上课坐端正”“作业要工整”“考试要认真”。那时，我们如初生之犊，对这些指令懵懂依从，却不知其深意，仿佛只是随着无形的牵引线在移动。

少年时的我们，如同初试羽翼的鸟儿，开始尝试在指令的框架内笨拙地跃动。可那“闯红灯”的冲动，却如潜流般悄然萌生。我记忆犹新：小学时，趁午休溜出校门买零食，那种小小的越轨竟带来难以言喻的颤栗和甘甜；中学时，在师长反复叮嘱“专心学业”的声浪中，偏生偷偷在课本下藏起一本与考试无关的小说，那被禁止的阅读竟如偷尝禁果般，字里行间透出异样的芬芳。每一次对指令的试探性违背，都仿佛在安全边界上投下一颗小石子，激起心中既惶恐又兴奋的涟漪。少年之心在规则与冲动之间摇摆，每一次微小的叛逆都像是内部一次悄然的“突围”，既品尝着挣脱的甜味，又承受着惶惑的后果。

成年之后，世界骤然变得辽阔而复杂，指令亦随之变得庞大而繁复：职场规则、人际交往之道、种种无形的社会契约……它们不再是师长们清晰的口头教诲，而化作一种更强大的内在律令，如同无形的铁轨，规约着我们前行的方向。我们学会在红绿灯前耐心等待，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谨慎穿行。然而，某些时刻，那“闯红灯”的诱惑，依然会在心底低语，如暗夜的微火，灼烧着被规训的灵魂。曾有一次，我竟在极度的疲惫与厌倦中，毅然决然地递上辞呈，放弃了那条被所有人视为安稳的大道。当我不顾所有指令束缚，冲入陌生领域时，心中弥漫着豁然的空旷感与恐惧交织的滋味——原来挣脱绳索，既可能迎向清风，也可能跌入深渊。

此刻我终于醒悟：所谓经验，岂非正是我们生命中所有“指令”的总和？它是无数次“一慢二看三通过”累积而成的稳重，亦是那些“闯红灯”瞬间所刻下的教训或意外收获。这些指令早已无声地沉淀为神经突触间的烙印，在意识深处成为我们思考与行动的基石。

然而，成熟者真正的智慧并非仅在于熟稔指令，而在于懂得审视它们。如同站在路口，我们既要敬畏红灯的警示，亦不能全然熄灭心中那“闯红灯”的冲动——那冲动，是生命尚未完全驯服的野性，是创造力的隐秘源泉。真正珍贵的经验，应是那能容纳指令、亦能容纳偶尔“脱轨”的辽阔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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