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层浪 第427章 暗流交锋与抉择时刻

一点五光年外的空间扰动，如同一颗投入精密钟表的沙子，虽然微小，却足以让整个系统的运转出现难以察觉的滞涩与杂音。在新希望-Alpha文明光鲜进取的表象之下，暗流开始加速涌动。

星火指挥中枢的保密措施虽然严密，但“异常深空能量波动”的官方通报，结合“远航者”舰队骤然转向的隐蔽模式，以及核心科学家们行色匆匆、讳莫如深的姿态，都如同散落在干柴旁的零星火种。民间敏锐的观察者们，尤其是那些在“回响”咖啡馆沙龙中活跃的头脑，迅速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勾勒出一幅与官方叙事迥异的、危机四伏的深空图景。

一份名为《深空低语与未命名的威胁：我们是否正走向另一个“幽邃”？》的分析报告，开始在新芽市非官方的学术网络和思想圈层中悄然流传。报告没有确凿证据，却以严密的逻辑推演，将TOS-07信号的特性、官方通报的模糊性、以及历史上“幽邃之眼”带来的创伤记忆联系起来，提出了一个尖锐的质问：我们是否在重复过去的错误，对潜在的威胁反应过于迟钝？

这份报告迅速点燃了本就存在的思潮分歧。

以快速崛起的“星尘矿业”和“深空工程联合会”为代表的工业派声音陡然升高。他们在官方许可的媒体平台上公开发声，措辞虽然谨慎，但核心诉求明确：

“文明的前进需要坚实的物质基础！我们不能因为一个遥不可及的、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威胁，就放缓开发宝贵资源的步伐！”

“应将更多资源投入到‘远航者’舰队的武装护航力量建设，以及下一代深空防御平台的研发上，确保我们的劳动成果不被觊觎！”

“科学探索应更侧重于能够直接转化为生产力的应用技术，而非沉迷于解读虚无缥缈的‘规则低语’！”

这些声音得到了相当一部分渴望更快改善生活条件、对漫长而昂贵的纯理论研究感到不耐的民众的支持。一种“务实主义”的论调开始占据上风。

与此同时，另一股潜流也在汇聚。以伊娃的“星语者花园”计划为精神旗帜，一部分生态学家、哲学家、人文艺术家以及部分对“幽邃”灾难有深刻反思的老兵，组成了一个松散的“调和派”联盟。他们并未公开反对深空探索，但强烈呼吁：

“力量不等于安全！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忽视与环境的和谐、盲目追求扩张的文明终将碰壁！”

“我们必须重视TOS-07信号可能代表的‘沟通’可能性！暴力并非唯一的解决方案，理解才能带来长治久安。”

“资源开发必须与生态修复同步！‘星语者花园’的成功证明，我们可以与星球共生，而非仅仅是索取！”

他们担心，过于功利和防御性的心态，会将在“余烬纪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宇宙的敬畏与沟通的智慧，重新拖回野蛮对抗的老路。

科尔站在指挥中心的了望窗前，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却思潮暗涌的新芽市。佩特罗夫的社会动态报告就放在他手边，数据曲线清晰地显示着公众意见正在加速分化。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压力，这压力并非来自外部的直接威胁，而是来自内部共识的悄然瓦解。

“他们都在害怕。”莉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她刚刚结束又一轮的数据分析会议，脸上带着疲惫，“工业派害怕失去发展机遇，调和派害怕失去文明灵魂。而恐惧，最容易催生极端。”

“但我们没有害怕的奢侈。”科尔转过身，目光如炬，“莉莉，扰动分析的最新进展，有没有可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指向？我们需要事实，而不是猜测，来统一思想。”

莉莉走到全息台前，调出了最新的分析模型。“我们改进了算法，对那次空间扰动的规则残痕进行了‘指纹级’剖析。有两个关键发现。”

“第一，扰动中蕴含的规则‘暴力’特性，并非源于技术落后，更像是一种……设计哲学。一种倾向于‘突破’而非‘融入’，‘征服’而非‘协调’的底层逻辑。这与TOS-07信号体现出的复杂、动态、甚至带点‘协商’意味的规则结构，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她放大了一个极其微弱的数据波段，“我们在扰动余晖的最深层，剥离出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指向性明确的‘信息回响’。它太微弱，几乎被噪声淹没，但内容……是扫描。”

“扫描？”科尔眼神一凝。

“是的，一种高能级的、广谱的被动扫描脉冲。目标并非特定星球或飞船，而是……覆盖了以扰动点为中心、半径约零点一光年内的所有空间，重点似乎是探测规则结构的异常和能量活动。”莉莉语气沉重，“这不像是在寻找什么具体东西，更像是在……巡逻？或者，撒网侦察。”

一个掌握规则翘曲技术、倾向于暴力突破、并会在其活动区域进行主动侦察的未知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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