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江溯此刻正跟吴俊潜伏在夜色里。
一个趴在树上端着长焦镜头对着前头亮灯的三楼窗户,一个是蹲在树下抽烟望风。
两种并不算雅观的姿势,在他们两个身上却没有半点“猥琐”,正气的脸再加上那身作训服,反倒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似的严肃又庄重。
幸亏这边偏僻,这里的人也正经,不会大晚上不睡觉跑小树林溜达。
要不然走得近一点就能看到他们俩。
在树下抽完一支烟,腿都有点蹲麻的吴俊,忍不住抬头往树上瞄,看江溯左摇右晃地不停换角度,不由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你行不行,不行换我来!别浪费胶卷啊!”
江溯“咔嚓、咔嚓”按了两下快门,才说道:“我怎么就不行了,棒着呢!”
“啧,你小子怪不得升不上去,这个时候,你应该揣摩一下别人的心思,既然这么问了,当然就是想接受试试相机的,六百八的进口货,也就咱们老严同志舍得啊!”
吴俊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拍了拍裤脚上沾着的草。
江溯白了他一眼,把相机护得更严实了。
“我知道你就是馋野哥的照相机,这个可是野哥给嫂子买了,要是被你磕着碰着,那还怎么送。”
吴俊倚在树干上:“你傻,真是送嫂子的,还能让咱们拿来用?他就是想买来偷拍的!”
“老吴,你今晚话怎么这么多,野哥让咱们干啥干啥就是了。得,拍差不多了,咱们去医院送相机吧,这点野哥应该也从市里送老太太回来了。”
江溯说着,便把照相机收好,再三确认之后,这才从树上溜了下来。
吴俊给江溯递了支烟,眼睛却仍还继续盯着三楼:“那女的不会真对咱们政委心存歹念吧?这都几点了,她是一点没离开的意思。”
“嗯。”江溯点了烟,抽了一口,“何止对政委心存歹念,那女的还想弄垮野哥和严家呢。”
两个人左一句那女的,右一声那女的,谁也不愿意喊严文茵的名字。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要是没有那么好的娘家,她能过得那么好?”严文茵的事,跟严驰野关系好的几个兄弟都一清二楚。
“谁知道,反正她可是写一大摞举报信,全是举报野哥的。”
那一大摞举报信江溯已经按照交代以邮包的形式寄到严司令那去了。
看过举报信的吴俊叹了口气,忽然又开口问江溯:“你上次不是跟老严一起去的京州吗,那个小苏真是老严从他外甥手里抢来的?”
“……”
话题跨度有些大,江溯一愣,脑海中不由就浮现出那次去市里遇到的人。
目光穿过弥散开的烟雾,他笑着摇摇头:“没那回事,野哥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知道他性子,我才觉得不是没可能。”
江溯一听这话把烟掐了,然后看向吴俊:“看看,你这么想,那女的举报的目的不就达到了!真要让她举报成功了,就算是不见影子的事,也能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吴俊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当即心生愧疚:“对,那女的可真阴险,怨不得老严要动损招。”
损吗?
严文茵要是心里正,怎么都不会中招。
这不过是她自身不正该得的结果。
“走,咱们去医院找野哥。”江溯说道。
“不用继续盯着了?”
“不用,野哥说了,只要蹲到政委出现,就可以撤了。”
·
江溯和吴俊到医院的时候,苏令宜正好起夜去上厕所。
严驰野看了一眼打地铺睡得正酣的宋淮景,抬脚直接就从他旁边走过去开了门。
“野哥!”江溯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嗓音里的兴奋却半点也藏不住。
一看这眼神就知道事情成了,不过这么快也真是挺意外的,还以为要再多等几天呢。
他微挑了下颌,示意过去说。
“老严,你小外甥也睡这?”吴俊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
严驰野说道:“我妈回去了,这孩子不想一个人回家属院,反正我也在,就让他留下了。”
吴俊咂了下嘴,心想老严觉悟就是不一样,这个年纪搁在农村都该结婚娶媳妇了,他要是老严,是半点都不会放心自己年轻貌美的媳妇跟个大小伙子待在一块,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不是。
“野哥,我们离开的时候,严文茵还在308房没有回自己那边。不过,高政委已经带着他侄子离开了。”
江溯说着就把相机交给他:“那个……拍了不少,应该有能用得上的。”
“嗯。辛苦了,现在也晚了,你们就别赶回去了,走,带你们去旅社开间房,好好休息。”
“不用,老严,我和江溯是越熬越精神,你赶紧回屋里去吧,我们这就回去,开车要不了多久。”
不等江溯开口,吴俊就拒绝并催促严驰野回病房。
送走两人后,严驰野正要转身回病房,就看苏令宜探头探脑地往他这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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