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哪管他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双印再催。
时间之力如附骨之蛆,顺着巨剑虚影的纹路疯狂蔓延。
那些曾被剑刃斩断的虚空碎片,竟在时光倒流中重新拼凑,连剑中凝着的剑意,都似被拽回了尚未凝聚的刹那。
“你怕了?”团子厉声质问,声线里裹着未褪的戾气。
无名剑仙不语,只将青冥剑握得更紧。
团子暴喝一声,双印猛地向外一分——时间之力骤然爆发!
如万钧雷霆炸响在荒原上空,金乌烈焰与皎月清辉交织成轮,狠狠砸向无名剑仙:“你斩得断虚空,斩得断时光吗?你斩得断人间丑恶,斩得断人心中的柔软吗?”
面对这诘问,无名剑仙无从答复。
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时间之力在他体内疯狂流转,法力如潮水般退去,根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昔日剑骨峥嵘的修士,瞬间萎靡下去,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斑白,皱纹如蛛网爬满脸庞,那双曾闪烁锐光的眼,此刻浑浊得像蒙了层灰。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风箱般的喘息,毕生岁月仿佛被压缩在这一瞬耗尽。
“不……”他艰难抬手,指尖却只划过一片虚无。
青冥剑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砸在地上,剑身青光彻底熄灭,成了一截普通的废铁。
可团子也不好过。
那霸道的剑意如影随形,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所过之处,灵魂、记忆、意识都在被悄然抹除。
“呃啊——!”
团子痛得浑身痉挛,两眼发直,庞大的身躯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指节泛白如骨。
他想抵抗,却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这就是剑意的可怕,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想要抵御,却无从下手!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憋出一声带哭腔的嘶吼:“师叔救俺!”
通天的叹息恰在此时传来,轻得像风拂过湖面。
他缓步走来,玄色道袍扫过尘埃,先看向那边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枯槁的无名剑仙。
昔日剑骨峥嵘的修士,此刻已缩成一截干瘦的老柴,双目空洞望天。
当最后一口气泄尽时,身躯化作点点金芒,随风散了。
“道不同,终不相为谋。”通天淡声道,指尖拂过虚空,似在送别一位不算故人的故人。
随即他转身看向瘫在地上的团子,青萍剑自袖中滑出,青光一闪,如裁纸般斩在团子身上。
那道几乎要撕碎他神魂的剑意,竟被这青光生生剖成两半,困在经脉一角,动弹不得。
团子猛地喘过气,浑身冷汗淋漓,却立刻梗着脖子瞪向通天:“师叔你就看着俺受罪?你若早出手的话,这老东西都早死八百回了!”
通天屈指在他脑门上敲出脆响:“疼不疼?”
见团子龇牙咧嘴,才缓缓道,“无论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无论怎么说,量劫之中他斩凶兽、护生灵,自是功德在身。我与他无怨无仇,你与他的恩怨,自然不该由我插手。”
他顿了顿,目光沉下来:“何况你性格乖张,一路顺风顺水,若不受点教训,日后难免惹出大祸。今日之事,该让你明白,这天下总有人能治得住你,要怀敬畏之心!”
作为穿越者的团子对此并没太当回事。
他只是梗着脖子道:“有师尊在,有元始师叔在,俺就是把天捅破了,又能怎么样?”
话里间故意不提通天,摆明了还在赌气。
通天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也不见动作,只是冷哼一声。
那被隔离的剑意竟应声躁动,隔着屏障狠狠撞向团子的神魂!
“怎么又来?”团子疼得蜷缩起来,惊恐抬头。
“我只替你截住它,没说要替你抹除。”通天负手而立,青萍剑归鞘时发出轻响,“这剑意因你而来,根由在你,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想彻底破除它,还得靠你自己。”
“记住,意,只能被意破之。”
说话间,无名剑仙最后一点残识也散了,原地只余下那口青冥剑。
“恭送道友。”通天稽首。
他随即摄来那柄褪去青光的青冥剑,递向团子。团子将剑握在手中,脸色却愈发难看,看了许久,终是道:“这原是青冥前辈陨落后所留,被俺捡到,本算有缘……可如今它沾了牛怪的血,俺如何能留?”
说罢,他奋起全身力气,将青冥剑掷出老远。
通天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没再多言,只是转身道:“走了,去太阳星。”
团子闷头跟上,一路踢着石子撒气,难得地沉闷不语。
却说那青冥剑被掷出后,化作一道流光,不知飞了多久,终于落在一座不知名的仙山。
山巅有泉,泉水七彩流转,泉眼处浮着无数符文,连空气都带着涤荡神魂的清灵。
剑身坠入泉中,溅起的水花里,竟飞出数只鸾鸟虚影,绕着剑鸣唱不休。
太阳星光芒依旧,尚未踏足,通天便听见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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