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骨镇龙 第265章 堕仙崖前无情血

寒月如钩，照在堕仙崖刀削般的峭壁上。百里惊鸿独臂握着酒葫芦，断水剑斜插在腰间，靴底碾碎一片刻着"莫问长生"的残碑。他仰头灌了口烈酒，喉间火辣灼痛却压不住心头寒意——崖边那方青石板上，分明是他百年前的笔迹。

"孤鸿掠影三千里，剑断红尘酒作妻。"

石屑簌簌而落，诗句末尾的"楚青"二字像把冰锥扎进太阳穴。百里惊鸿踉跄后退，断水剑鞘撞在岩壁上发出清鸣。记忆中那个梳着双刀髻的少女，此刻竟从诗句里渗出殷红，在月光下凝成实体。

"师兄又在偷喝酒！"

幻影楚青提着两坛杏花酿跃上青石，鹅黄裙裾扫过诗句。百里惊鸿瞳孔骤缩，这是天剑阁后山禁地的场景！当年他因私传剑诀给外门弟子受罚，正是楚青偷带酒来安慰。

断水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浮现蛛网般的裂痕。百里惊鸿猛咬舌尖，血腥味混着酒气冲上颅顶："黄粱一梦？"他想起陆昭明提过的禁忌秘术，指间剑气暴涨，却见幻影楚青胸口绽开血花——与百年前她替自己挡下戒律堂穿心剑时一模一样。

崖底血池突然沸腾，无数修士残魂裹着怨气冲天而起。百里惊鸿左袖灌满剑气横扫，残魂却在触及剑光的刹那化作楚青面容。她们哀泣着撕开自己胸膛，露出跳动的七窍玲珑心："师兄为何不救我？"

断水剑终于脱鞘而出，剑身映出百里惊鸿半面修罗纹——这是修无情道至第五重天的反噬。他暴喝一声斩碎幻象，剑气劈开青石，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那些骨架上全带着天剑阁独门剑伤，最上面那具腕骨系着褪色的平安绳，正是他当年送给楚青的及笄礼。

"原来如此..."

百里惊鸿突然狂笑，笑声震得崖壁剥落。他单膝跪地抚摸着剑痕，终于明白百年前那场"走火入魔"的真相。当年戒律长老逼他斩情证道，楚青的魂魄早被炼成剑傀封在断水剑中。所谓无情道大成，不过是把七情六欲炼成饲剑的饵料！

血池中升起巨大漩涡，怨灵们尖啸着组成剑阵。百里惊鸿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剑伤——那里本该跳动着心脏，如今只剩团漆黑剑气。他并指抹过断水剑，剑身剥落锈迹露出"长相思"三字铭文，这才是剑的本名。

"老伙计，该醒了。"

剑鸣如泣，百里惊鸿纵身跃入怨灵剑阵。无情剑气绞碎数百残魂，却在触及楚青幻影时骤然凝滞。少女残魂轻抚他眉间修罗纹，指尖穿过虚空点在诗句末尾："师兄你看，这里少了个字。"

百里惊鸿猛然转头，青石板上诗句不知何时变成"剑断红尘酒作妻，不见楚青踏月来"。崖底血池轰然炸开，裹着上古剑意的怨气直冲九霄，将他右臂生生撕出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断水剑突然脱手插入岩壁，剑柄迸发的青光中浮现戒律长老虚影："孽徒还敢妄动情念！"

百里惊鸿嗤笑，独臂握住剑刃狠狠下拉。鲜血顺着铭文沟壑流淌，竟在岩壁绘出天剑阁禁地地图。当最后一滴血渗入"思过崖"三字，整座堕仙崖开始崩塌，露出藏在山腹中的青铜剑棺。

"原来你们把阿青...藏在这里！"

百里惊鸿左眼流出血泪，修罗纹蔓延至脖颈。他震碎剑棺，里面飞出七十二道封魂符，每道符上都沾着楚青的气息。断水剑感应到主人癫狂，竟自主引动九天雷劫，将赶来的天剑阁追兵劈成焦炭。

千里外星陨深渊，陆昭明怀中玉佩突然发烫。他左眼银瞳穿透岩层，隐约看见百里惊鸿在雷光中挥剑狂歌，每道剑气都带着决绝的悲怆。苏九娘扯动牵机丝拽回他神识："再看下去，你的眼睛就要被天罚灼伤了。"

"百里师父在斩道。"陆昭明擦去眼角血渍，掌心玄冰真气凝结成堕仙崖的轮廓，"他找到比剑更重要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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