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踏入骸骨荒原,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天空是永恒不变的铅灰色,低垂得仿佛要压到地面,让人喘不过气。大地干裂,呈现出一种灰败、死寂的色泽,零星点缀着巨大而惨白的兽骨化石,它们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凝固在时光中,无声地诉说着远古的苍凉与死亡。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某种细微的、令人喉咙发干的腐殖质气味,灵气稀薄狂暴到了极点,几乎无法汲取吸收,反而不断侵蚀着修士的护体灵光。
呜咽的风在这里失去了戈壁的尖锐,变得低沉而绵长,如同无数亡魂在荒原上永恒的叹息,卷起灰白的尘埃,形成一道道旋转的、模糊的尘柱。
凌煅手中的黑色令牌与拓跋野怀中的剑魄嗡鸣不止,灼热感持续不断,明确地指引着他们向荒原深处行进。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牵引,越是深入,越是强烈。
“这里的死寂之气浓郁得可怕,长时间待在此地,即便不遭遇攻击,生机也会被慢慢侵蚀。”苏药瑶声音凝重,她不得不持续运转功法,体表泛起淡淡的青辉,抵御着无形无质的死气侵蚀。苏苓的情况稍好,但脸色也不好看。拓跋野气血旺盛,暂时无虞,却也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压抑。
凌煅周身剑意自行流转,将靠近的死气悄然斩灭,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跟紧,注意脚下和那些白骨堆。此地诡异,未必只有我们从黑风隘口遇到的那种怪物。”
荒原之上,视线可及范围极广,但也极易暴露行踪。他们尽量利用地面起伏和巨大的化石骨架作为掩护,谨慎前行。
途中,他们又发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痕迹。
一片明显经历过混乱踩踏的区域,沙土中混杂着破碎的衣物和几截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人类骨骼,旁边散落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刀。从痕迹看,袭击发生在数日之前。
在一具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不知名兽类肋骨化石下,他们发现了一个临时搭建又被暴力摧毁的营地篝火残余,旁边还有几滩早已干涸发黑的粘稠液体,与地底怪物的血液极其相似。
“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遭殃了。”拓跋野沉声道,警惕地握紧了拳头。
凌煅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营地废墟,手指捻起一点焦黑的木炭:“营地是被从外部强行攻破的,但战斗痕迹很少。袭击者速度很快,或者……营地里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做出有效抵抗。”他目光扫过那些干涸的液体,“不止一只那种怪物。”
气氛愈发凝重。这些迹象表明,地底怪物的活动范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广,并非只局限于黑风隘口一带。
继续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而在开阔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用巨大黑色石块垒砌而成的、残缺不堪的古老建筑。
那似乎是一座祭坛。
祭坛呈圆形,分为三层,大部分已经坍塌,被厚厚的沙尘覆盖,但依旧能看出其曾经的宏伟和某种粗犷、原始的风格。石壁上雕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图案,大多是关于日月星辰、以及一些扭曲的、难以名状的生物图腾,充满了古老而蛮荒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最顶层的中心,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歪斜地插着一根约一人高的暗红色石柱。石柱表面布满了裂纹,顶端似乎原本应该镶嵌着什么,如今却只剩下一个凹坑。
而凌煅怀中的令牌与拓跋野的剑魄,在靠近这座古祭坛时,嗡鸣声达到了一个高峰,灼热感甚至有些烫人!
它们的指引,似乎正源于这座祭坛!
第二节
“小心。”凌煅抬手止住众人步伐,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扫描着祭坛及其周围每一寸土地。
没有埋伏,没有陷阱,也没有活物的气息。只有一种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沉重而枯寂的能量残留,与整个荒原的死气同源,却又更加凝聚和古老。
“这祭坛……年代极其久远。”苏药瑶仔细观察着石壁上的刻痕,秀眉微蹙,“这些图腾和符号,不属于现今北漠州任何已知的部落文明,甚至比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还要古老。它似乎与这片土地的死寂之气同源。”
她目光落在顶端那根暗红色石柱上:“那根柱子……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凝固的血液。”
凌煅缓步走上坍塌的台阶,靠近祭坛中心。越是靠近,令牌的震动就越发剧烈。他注意到,祭坛地面上,尤其是那根暗红色石柱周围,刻画着许多极其细微、几乎被岁月磨平的沟壑,它们以一种复杂的方式连接在一起,最终汇聚到石柱底部的凹槽。
“像是一种古老的导能或献祭法阵。”凌煅判断道。他尝试将一丝极细微的神识探入那石柱之中。
轰!
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遥远洪荒的、充满了痛苦与疯狂的咆哮!眼前闪过一片血海滔天的幻象,无数扭曲的影子在血海中沉浮哀嚎!一股暴戾、怨毒、足以侵蚀神魂的负面情绪顺着那丝神识猛地反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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