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岛大佐命令呼兰县城四门紧闭,内部活动开始高价收购棉衣和西药。不知细情的商人们争先恐后的把棉衣和西药送到日军县城驻地。
“团长,呼兰县城四门都封死了!”侦察兵小张跺掉脚上的冰碴,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听说饭岛那老鬼子在城里高价收棉衣和西药,好多商人抱着货往城里挤,跟不要命似的!”
曹兴国正用刺刀削着一根松木条,准备给伤员做副拐杖,闻言动作一顿,木屑飘落在膝头的羊皮袄上。“高价收购?”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刀尖在木条上刻出一道深痕,“饭岛手里的军费早被他折腾得差不多了,哪来的钱高价收东西?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李云霄蹲在火堆边擦枪,枪油在雪地上滴出一个个小黑点:“会不会是想骗点物资过冬?毕竟他们的被服厂被烧了,伤员又多。”
谷天贺把重机枪的枪管抱在怀里焐着,防止冻裂:“我看不像。这老小子心黑得很,怕是没安好心。团长,要不我带几个弟兄混进城看看?”
曹兴国摇了摇头,把削好的拐杖递给旁边的伤员:“金宪章肯定会传消息来。咱们先稳住,看看饭岛到底耍什么花样。”
呼兰县城东门内,果然排起了长队。 商人们推着独轮车,扛着麻袋,一个个脸上堆着笑,里面装的都是棉衣、棉被和各种西药。日军哨兵检查得很松,只要说是来“交货”的,就直接放行,甚至还有士兵帮忙搬东西,态度好得反常。
“张老板,你这西药可是紧俏货,饭岛太君说了,给双倍价钱!”一个商人拍着另一个的肩膀,唾沫星子溅在对方的棉帽上,“等结了账,咱们去醉仙楼好好喝一杯!”
被称作张老板的商人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那是!跟着皇军做生意,错不了!我这一麻袋棉衣,够买两亩好地了!”
他们哪里知道,队伍尽头的日军营房后院,三木河口少佐正指挥士兵架设重机枪,枪口对着通往财务处的窄巷,黑洞洞的枪口在雪光反射下闪着冷光。
第一个交货的是个来自省城的药商,推着三大箱盘尼西林。 日军士兵热情地帮他卸车,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笑着引路:“老板这边请,财务处就在里面,马上给您结账。”
药商美滋滋地跟着往里走,刚拐进窄巷,就听到身后传来“哗啦”的机枪上膛声。他猛地回头,只见三木河口狞笑着举起了指挥刀,嘴里喊着:“死啦死啦的!”
“哒哒哒!”重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像暴雨般扫过来,药商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打成了马蜂窝,鲜血混着碎骨溅在雪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外面的商人听不到巷子里的动静,还在高高兴兴地交货。 一个卖棉衣的布商刚把货卸完,就被日军“请”进了后院,他还回头跟同伴挥手:“等我好消息!”
巷子里的枪声被厚重的营房挡住,只有零星的闷响传出来,商人们以为是日军在试枪,没人在意。直到太阳偏西,巷子里的尸体堆得快堵住去路,三木河口才让人把尸体拖到城外的乱葬岗,用雪埋了,又让士兵用清水冲洗地面,试图掩盖血迹。
天黑时,最后一个商人被带进了巷子里。 他是个瘸腿的老头,背着半麻袋草药,是从乡下赶来的,想换点钱给孙子治病。当机枪响起来时,他吓得瘫在地上,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前面的墙上。
“别杀我!我给你们磕头了!”老头抱着头哭喊,血从头顶的伤口流下来,糊住了眼睛。三木河口嫌他碍事,一脚把他踹进旁边的粪坑,骂道:“滚!”
老头在粪坑里挣扎着爬出来,不敢回头,连滚带爬地从营房后墙的狗洞钻了出去,身上沾满了污秽,却捡回了一条命。
半夜,瘸腿老头跌跌撞撞地跑到城隍庙,敲开了金宪章书店的后门。 他浑身冻得发紫,哆哆嗦嗦地把里面的事说了出来,说到巷子里的尸体时,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太惨了……太惨了……几十个人……全被打死了……”
金宪章脸色铁青,赶紧让老伴给老头包扎伤口,自己则在油灯下写密信,手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信写完,他叫醒潜伏在烧饼摊的眼线:“立刻送出去,给曹团长,让他知道饭岛干的好事!”
天刚亮,密信就送到了西虎口。 曹兴国看完信,猛地将信纸拍在石头上,火星子从火堆里溅出来,烧着了信纸的一角。“畜生!”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拳头捏得咯咯响,“连商人都杀,这是要断了所有人的活路!”
李云霄和谷天贺凑过来看信,气得脸色发白,谷天贺一脚踹翻了身边的雪堆:“狗日的饭岛!老子现在就带二营去端了他的老窝,把他剁成肉酱!”
“冷静!”曹兴国低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现在去硬拼,正中他的下怀。但这笔血债,必须讨回来!”他对通信兵道,“给金宪章回电,让他把这事捅出去,贴满县城的大街小巷,让呼兰的百姓都知道饭岛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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