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云像浸了墨的棉絮,压在灵山顶端,把整座山裹在不透光的暗里。风裹着的不再是香火味,是金身朽坏的腐臭,混着魂核被碾碎的甜腥,吸进肺里像吞了带碴的玻璃,刮得喉咙又疼又痒。所谓的“灵山”,根本不是传说中金光缭绕的极乐之地——山脚到山腰,全是堆叠的金身尸骸,有的保持着诵经的姿态,双手合十,金漆剥落的指缝里漏出淡绿的魂丝;有的蜷缩着,像是被活活熔成金身时还在挣扎,肋骨处的金漆裂开大缝,里面嵌着半块破碎的禅杖头,杖身上刻着的“取经”二字早被腐锈染成黑褐。
悟空抱着最小的孩子,手背上的火纹烧得通红,几乎要渗出血来。孩子的脸埋在他衣襟里,小身体不停发抖,小手里的布偶残绒粘了片金漆碎屑,是刚才风吹过来落在肩上的,绒线被染成淡金,像沾了层干血。“大哥哥,这里……这里好多人……”孩子的声音细得像快断的线,小手指着不远处一具半蹲的金身,那金身的头颅歪在肩上,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缕淡绿的魂丝飘出来,像在看他们。
悟空的铁棍拄在尸骸堆前的黑土里,金属尖儿戳进一块嵌在土中的金身碎片,碎片上刻着个模糊的“孙”字,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锈——是前代“孙悟空”的金身残片。他想起紧箍里看到的画面:无数个和他一样的猴子,有的被紫金葫芦融化,有的被金箍勒碎头骨,最后都变成了这堆尸骸里的一块。丹炉的幻影突然清晰起来,炉壁上的焦黑身影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变成了眼前这具半蹲的金身,它突然动了动,歪着的头颅转向悟空,眼窝里的魂丝缠上他的铁棍,像在求救,又像在警告。“别碰……”悟空的声音发哑,火纹烧得他手臂发麻,却不敢用力甩开那魂丝——他怕一甩,这最后一点残魂也会碎掉,“这是之前的……和我一样的猴子。”
沙僧扶着认知茧,茧壁上的裂痕沾了从尸骸堆里飘来的金漆碎屑,淡红的绝望能量顺着缝往外飘,一碰到那些碎屑就被吸进去,碎屑瞬间变得通红,像烧红的铁。骷髅项链的淡蓝光在暗里亮得刺眼,光里跳着的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密集,几乎连成了线:“1. 灵山尸骸堆共108层,对应108批失败取经团队,每层尸骸核心均被抽取70%魂核,剩余30%用于维持‘尸骸围城’结界,防止外界窥探;2. 净化过滤器真身位于灵山山腰‘佛骨殿’,外观为‘接引佛祖坐像’,内部为金属-血肉混合结构,管道内流动‘魂核汁液’,用于转化情绪能量修补混沌钟;3. 系统指令:团队需在半个时辰内进入佛骨殿,主动‘献祭’50%魂核能量,否则尸骸围城将启动‘碾压程序’,将所有人生生压成金身碎片,填入最底层”。
沙僧的手抖得厉害,蓝光映得他的鳞片泛着冷光:“是尸骸结界!这些金身不是随便堆的,是用来挡外人的墙!”他往山腰指去,灰云下果然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金色坐像,坐像的底座埋在尸骸堆里,双手捧着一个半开的莲台,莲台里不是佛光,而是淡绿的光晕,像块吸魂的磁铁,“那就是过滤器真身!坐像里面全是管道,之前玉华州克隆兵器的魂核,金平府抽的幸福感,都被送进那里炼!”
唐僧走到一具盘腿而坐的金身前,这具金身的胸口裂开一道大缝,里面露出半截暗红色的僧袍,袍角绣着个极小的“唐”字,和他身上穿的僧袍样式一模一样。他的掌心还留着之前被黑水腐蚀的淡金膜,轻轻碰了碰那道裂缝,指尖传来熟悉的刺痛——和在凌云渡碰到黑水时的疼一样,只是更沉,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他的骨头。金身胸口的裂缝里,突然飘出一缕极细的魂丝,缠上他的指尖,魂丝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像在说“救……别来……”。唐僧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金身的胸口上,眼泪没像往常那样散开,反而被裂缝吸了进去,裂缝里的魂丝瞬间亮了些,又很快暗下去,彻底消失了。“是之前的……和我一样的和尚。”唐僧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哭腔,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底的麻木,“他在说别来……可我们已经来了,和他一样,走到了这堆尸骸里。”
认知茧里的八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沾在茧壁上,被从尸骸堆里飘来的魂丝缠上,血沫瞬间变成了淡绿的色,像被污染的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山腰的过滤器坐像,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笑声透过茧壁传出来,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在磨石头:“别来?来了又怎么样?”他的声音里满是嘲讽,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绝望,“你以为你能逃?从长安出发那天起,你就注定是这堆尸骸里的一块——区别只在于,你是被压成碎片,还是被抽了魂核,变成过滤器里的一管‘油’。”茧壁往内缩了缩,勒得他的肩膀变了形,“我在盘丝洞里就该明白,所有的‘希望’都是假的,所有的‘不一样’都是骗你的——神佛需要的不是‘变数’,是更听话的‘耗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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