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云压得极低,贴在凌云渡的水面上,把整片水域染成墨黑。风裹着腐臭的味往衣领里钻,不是水腥,是金身朽坏的闷臭,混着亡魂腐烂的甜,吸一口就觉得胸口发沉,像坠了块冷铁。渡口岸边没有石阶,只有半截浸在黑水里的金身残骸——是个和尚的肩颈,金漆剥落处露出暗褐的痕,是血渗进金属里的颜色,指尖碰上去,能摸到上面刻着的细小“经字”,早被黑水泡得模糊,只剩几个残缺的笔画,像在哭。
悟空抱着最小的孩子,手背上的火纹泛着暗红,指尖抵在金身残骸上,瞬间传来刺骨的冷。孩子的脸埋在他衣襟里,小手里攥着最后一点布偶残绒,绒上沾了黑水珠,凉得他往悟空怀里缩了缩:“大哥哥,这水好臭……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悟空低头看向黑水,水面平静得像块黑布,却在水下隐隐透出淡绿的光——不是水草,是无数细小的魂影,贴着水面漂动,有的是僧袍样式,有的还握着半截禅杖,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漏出细碎的“嗡”鸣,顺着水波往岸边飘。他的铁棍尖儿戳进黑水里,“咚”的一声,溅起的水珠落在手背上,瞬间凝成细冰,冰里裹着个极小的魂影,是个孩子的轮廓,张嘴咬了咬冰壳,又慢慢化在火纹的温度里。“是魂……”悟空的声音发哑,火纹烧得更旺些,想驱散那股冷,“是之前掉进渡里的人,连魂都没散,被这水困住了。”
沙僧扶着认知茧站在岸边,茧壁上的裂痕沾了黑水珠,淡红的绝望能量顺着缝往外飘,一碰到水面就被黑水吸走,像墨汁融进水墨里。骷髅项链的淡蓝光在灰云下亮得刺眼,光里跳着密密麻麻的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急:“1. 凌云渡‘黑水’为‘魂缚之水’,由历代取经人金身朽坏汁液与混沌钟边缘能量混合而成,能禁锢亡魂、腐蚀肉身,唯有‘接引佛祖幻象’所乘的‘无底船’可渡;2. 水下魂影为‘失败取经团队成员’,共108批,每批魂核均被抽取部分,用于维持过滤器运转;3. 接引佛祖幻象已在渡心待命,需团队主动登上无底船,否则黑水将在一个时辰后‘涨潮’,将所有人生生腐蚀成金身碎片,填入尸骸堆”。
沙僧的手发颤,蓝光抖得像要碎:“是魂缚之水!这水会把我们的肉融成金漆,把魂困在里面——和水下那些人一样,永远泡在这黑里!”他往渡心指去,灰云下果然飘着个模糊的金色身影,坐在一艘没有船底的黑船里,船身周围绕着淡金的光,像块诱饵,“那就是接引幻象,只有上了他的船,才能到对岸……可项链没说,上了船会怎么样。”
唐僧蹲在岸边,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血滴进黑水里,没像往常那样散开,反而凝成细小的红珠,慢慢往下沉,最后贴在一具水下的金身头骨上——那头骨的额头上,刻着个模糊的“唐”字,和之前路上看到的碎片一模一样。他的指尖跟着血珠往下伸,刚碰到水面,就传来钻心的疼,像被无数细针扎进肉里,连忙缩回手,指腹上已沾了层淡金的膜,是黑水开始腐蚀皮肤的征兆。“又是‘唐’……”他低声念着,眼泪混着黑水珠往下掉,砸在金身残骸的肩颈上,“一代又一代,都死在这渡里,都变成这堆‘料’里的一块……”
认知茧里的八戒突然笑了,笑声透过茧壁传出来,哑得像生锈的锯子在磨铁:“‘唐’又怎么了?”他的眼睛盯着渡心的无底船,眼神里的嘲讽比黑水还冷,“你以为你和之前的‘唐’不一样?你没推过随从?没看着孩子死在面前?没帮着神佛抽过别人的快乐?”茧壁往内缩了缩,勒得他咳嗽,血沫沾在黑水珠上,变成暗紫的点,“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流水线上的‘耗材’,区别只在于你还没被融成金漆——现在这水,就是来收你的‘尾款’的。”
“吱呀——”
渡心的无底船突然动了,朝着岸边飘来,船身的黑木上开始渗出淡红的液,是之前登船人的血,顺着船缝往下滴,落在黑水里,激起细小的涟漪。接引佛祖的幻象越来越清晰,金色的衣袍上绣着无数细小的“佛”字,每个字里都裹着个极小的魂影,是被他吸进去的取经人。“尔等远道而来,可愿登船?”幻象的声音裹着淡金的光,飘在风里,听起来温和得像真佛,却在话音落时,船身突然晃了晃,掉出半截金箍——是前代孙悟空的兵器,上面还沾着没化的金漆,“此船可渡尔等脱离苦海,直达灵山极乐。”
悟空的火纹突然烧红了大半,铁棍握得指节发白:“极乐?”他嘶吼着,铁棍指向接引幻象,“把人融成金漆,把魂困在水里,这叫极乐?你手里的魂,水里的骨,都是你所谓的‘苦海’里的冤魂!”丹炉的恐惧突然被怒火压垮,他想起紧箍里看到的前代悟空——那些被虐杀的残影里,有一个就是死在这渡里,金箍掉进黑水,人被融成了金身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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