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内,人声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轻柔的背景音乐和咖啡豆研磨的香气。
苏晚,或者说,现在的艾琳·林,正姿态优雅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她戴着一副无度数的金丝边眼镜,长卷发柔顺地垂在肩头,身上是质地精良的米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她的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和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她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即将踏上学术考察旅途的学者,安静,专注,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老大,航班信息已经再次确认,没有异常。马瑙斯那边的人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接应。”耳机里传来K压低的声音,通过一个伪装成胸针的微型通讯器传递过来。
苏晚的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篇关于亚马逊雨林珍稀植物基因图谱的学术论文。她的视线停留在复杂的分子结构图上,嘴唇却几不可闻地动了动。
“‘蝰蛇’小队呢?”
“按照计划,他们会比我们早三个小时抵达,先行潜入目标区域外围,建立安全点,并切断基地向外的所有物理信号。”K的声音永远那么冷静可靠。
“很好。”苏晚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她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薄靳寒。
那个男人的脸,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说“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时,那低沉的嗓音,和他掌心摩挲她头发时的温度,此刻竟然清晰得有些过分。
她以为自己可以走得毫无留恋,可心脏某处却传来一阵细微的、不该有的牵扯感。
她甩了甩头,将这丝情绪压下去。
苏晚,你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那个地方,那群人,还在等着你去清算。薄靳寒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一场演给所有人看的戏。现在,戏落幕了,你也该退场了。
广播里开始提示她的航班即将登机。
苏晚合上电脑,从容地站起身,拉着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登机箱,汇入了人群。
她走得那样坦然,那样决绝,仿佛身后那座城市,那个庄园,那个男人,都与她再无瓜葛。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在她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另一架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湾流G650,已经撕开云层,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了同一个目的地。
……
薄氏顶层,那间堪比战情室的监控中心里,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
陆风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先生周身的气压,从冰点一路跌向深渊。
薄靳寒的拳头还抵在金属桌面上,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桌面上那个被他砸出的浅坑,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此刻的怒火。
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控、暴怒和……恐惧的情绪。
恐惧。
这个词出现在薄靳寒身上,简直比世界末日还要荒谬。可陆风看得清清楚楚,当那份关于“蝰蛇”和“潘多拉”的情报出现时,先生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猎人盯着猎物的审视,而是一种心脏被骤然掏空的惊惶。
“先生,私人飞机的航线已经申请完毕,‘刻耳柏洛斯’小队在机库待命。”陆风硬着头皮报告,每一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
“刻耳柏洛斯”,地狱三头犬,薄靳寒手中最精锐的私人武装力量。每一个成员,都是从世界顶级的特种部队里挖出来,用重金喂养的战争机器。动用他们,意味着事情已经严重到了极点。
薄靳寒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屏幕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块,一块是苏晚所乘坐航班的实时信息,另一块则在疯狂刷新着关于“潘多拉”组织的所有资料。
血腥,残忍,毫无人性。
人体实验,军火交易,暗杀政要……这个盘踞在雨林深处的毒瘤,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各国都想铲除它,却都因为其地理位置的特殊和防御的变态而束手无策。
那个女人,她去那里干什么?
去战斗?
她拿什么去战斗?用她那双给他系领带、会做精致糕点的手吗?还是用她那个看起来一捏就碎的身体?
薄靳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淬了冰的铁手攥住,每一次收紧,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无法把那个柔软的她,和情报里那个杀机四伏的雨林基地联系在一起。
绝对不行。
“把‘潘多拉’基地最新的三维结构图,和外围所有已知的防御部署,全部传到我的平板上。”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另外,接通‘信使’。”
陆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信使”,那是薄家布在全球最顶尖的情报贩子,也是最昂贵的情报来源。一条信息的价值,就足以买下某些小国家一年的军费。
“先生……动用‘信使’,是不是……”
“我让你去!”薄靳寒猛地回头,一双深邃的黑眸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那眼神像一头被触及逆鳞的野兽,疯狂而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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