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源自噬界本源的冰冷意念,在传递出破碎的画面信息后,并未在林风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反而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彻骨的寒意与无尽的谜团,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罚恶司……窃取噬界本源?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林风对这个世界固有认知的根基。他一直以为,正邪对立,秩序与混乱抗衡,是天地间不变的法则。可若那执掌刑罚、代表秩序一方的力量,其根源竟来自他们宣称要毁灭的混乱本身,那这诸天万界,还有何“正邪”可言?不过是一场虚伪的戏剧!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心神摇曳,连刚刚初步炼化的节点都一阵明灭不定,周围被隔绝的衰败气息隐隐有反扑的迹象。
“冷静!”
林风勐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无极真意运转,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无论真相如何惊人,此刻他身陷囹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有资格去探寻真相,去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
他迅速稳固与节点的连接,混沌之力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将这块残缺的黑色巨石彻底笼罩,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防御结界。节点吞吐着周围散逸的噬界之力,经过其内部天然纹路的转化,变得温和许多,虽然依旧充满毁灭特性,却不再那么狂暴无序,反而可以被林风有限度地引导和利用。
他盘膝坐在节点中央,一边借助节点之力恢复方才的消耗,修复被时光侵蚀的肉身与灵魂,一边开始疯狂消化、吸收“曜”留下的镇封传承,尤其是关于噬界本质、能量特性以及封印原理的部分。
随着对传承理解的深入,结合刚才那丝噬界本源意念传递的信息碎片,以及自身“噬灵剑体”对能量本质的敏锐感知,林风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构想。
噬界之力,代表的是终极的“无”,是湮灭,是终结,是万物归墟。而罚恶司的力量,看似至阳至刚,执掌审判,但其核心深处那丝与噬界同源的“杂质”,却揭示了一种可能性——这种毁灭性的力量,是可以被“约束”、“定义”和“利用”的。
罚恶司将其约束于“天道刑罚”的规则之内,用以审判和毁灭所谓的“恶”。
那么,自己呢?
自己拥有“噬灵剑体”,本就擅长吞噬转化万物。如今又得了《幽冥剑典》这般不囿于正邪的至高传承,以及“逆涯枪意”、“无极真意”这等包容万象、追求自身大道的根基。现在更是获得了镇封传承,对噬界之力有了更本质的了解,还掌控了一个能转化噬界之力的节点……
种种条件汇聚,为何不能走出一条不同于罚恶司的道路?
罚恶司是“窃火”,将毁灭之力纳入自身秩序体系,化为刑罚之雷。
而自己,或许可以……“融火”!
不是简单地吞噬吸收,那会引火烧身。也不是像罚恶司那样将其规则化、工具化。而是以自身混沌为炉,以无极真意为引,将这毁灭之力,真正地“理解”、“包容”,乃至最终“融合”成为自身大道的一部分!
毁灭,并非只有带来终结这一面。它亦是轮回的起点,是推陈出新的必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万物,而万物终将归于虚无,虚无之中,又蕴藏着诞生一切的“无极”!
他的道,是无极!本就该包容“有”与“无”,“生”与“灭”!
这个念头一出,林风只觉识海中“轰”的一声,仿佛某种枷锁被打破了!一直停滞不前的《幽冥剑典》最后一重关隘,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连带着对逆涯枪意的理解,对混沌之体的掌控,都提升了一个层次!
他不再将周遭的噬界之力视为纯粹的威胁和毒素,而是开始尝试,以节点的中和能力为缓冲,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最微弱的、经过节点转化的噬界气息,融入自身的混沌之力中。
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那丝暗红色的气息甫一进入经脉,便展现出恐怖的侵蚀性,所过之处,经脉壁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生机被急速掠夺。即便它已被节点转化,相对温和,其本质的“毁灭”特性依旧不容小觑。
林风全力运转无极真意,混沌之力如同磨盘,不断消磨、分解这丝外来之力,同时噬灵剑体的本能也被激发,尝试着去“理解”和“解析”其构成。
痛苦!远比灵力冲撞更甚的痛苦!那是生命本源在与毁灭直接对抗!
但林风心志何其坚定,他紧守灵台清明,忍受着经脉如同被寸寸碾碎的剧痛,仔细观察、感悟着那丝噬界气息与自身力量碰撞、交织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渐渐地,他发现,当混沌之力以某种特定的频率震荡,蕴含一丝“逆涯道韵”那破而后立的决绝,以及“无极真意”那包容一切的意境时,对这丝毁灭气息的“消化”效率会显着提升。
毁灭,并非不可理解。它有其自身的“道”!一种走向终焉,化有为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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